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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8b6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回廊风雨 > 第19章
    他们每天都会见面,因为是同班同学么,很难不碰面。五年级的时候,他们一起去参加过市里的数学竞赛,那可能是这几年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

    他坐在前座,谢雨浓坐在后座。

    那天下雨了,他看着窗户,而谢雨浓,看着窗户里的他。

    其实那并没什么。

    除了那个暑假,谢雨浓并没有和戚怀风有过多少交集,他们只是分在过一个班,住在过一个村子里,仅此而已。

    现在只不过一切回到原点,他知道他,他也知道他,但他们不熟。

    日子过了,就好了。冰冰姐姐会生小孩,肥猪新郎官会减肥,一切都会迎来新的开始。

    只要挨过去,就好了。

    “哎,那个女的是谁啊?好漂亮。”

    石安一如既往凑在谢雨浓桌前吃辣条,弄得谢雨浓很不愉快,但谢雨浓又懒得说他。石安可能真的有点傻,物理学了电以后,他的世界就没亮过,永远在成绩排名表的末尾躺着。为了考初中,他妈妈用尽办法,每周末送他去梅里市区补课,据说是梅里一中的老师,就这也没拯救得了石安榆木般的脑袋。

    别 在 我 桌 上 吃 辣 条

    这句话,一字一顿,谢雨浓从四年级说到六年级,没说过五百遍,也有两百遍了。

    他知道阿大傻,但三年级以前,他们不是一个班,他没有亲眼目睹过阿大的傻。

    谢雨浓皱着眉把练习册合了起来,扭头看向了窗外。他看见窗口趴着一个女孩儿,正跟坐在窗边的戚怀风说话,戚怀风的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倒是女孩儿眉飞色舞的,她扎着双马尾,头发卷卷的,看起来松软可爱,像一块小蛋糕。

    谢雨浓低下头,掏出了课桌肚里的手机,午休还有一阵子,六年级没人看午睡,他打算玩两局水果杀。

    他不说话,石安就打算用他刚捏了辣条的手来碰谢雨浓,好险被谢雨浓躲过去了。

    “你干嘛!”

    石安莫名其妙,他觉得谢雨浓反应过度了,愣愣收回手,反问了句:“你干嘛?”

    谢雨浓憋着一股气,又低下头去看手机,闷闷甩了三个字给他:“别碰我。”

    “怪里怪气的,谁乐意碰你……”石安忽然觉得一阵不舒服,他一边吮了两下手指,一边扭头损谢雨浓,“也就我,看在我们从小关系好的份上还跟你玩,你看你每天娘娘腔一样不动弹,谁要跟你玩!”

    谢雨浓忽然把手机甩进桌肚里,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石安,脸上看不出怒气,只有一种沉寂的死一样的冷酷。石安呆滞了一下,耳边有一些窃窃私语,像小虫子一样钻进石安的耳朵,那种小虫子像会勾起怒火。

    石安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把手上的东西一甩,踢开了谢雨浓的桌子,他奋力推了一下谢雨浓,谢雨浓像块铁板一样竖在那里,仅仅只是稍稍动了一下肩膀。

    “怎么的?想打架啊!”

    谢雨浓还是一言不发地冷冷看着他,他皮肤很白,此刻的嘴唇更是呈现出一种惨白,一眼瞧过去让人看了很疼。

    石安下不去手的,他看见谢雨浓漆黑的头发下映衬出的惨白的面庞,始终打不下去那一拳。他正要放下——

    “打。”

    谢雨浓忽然开口。

    石安诧异地望着他,班里忽然静默了,包括窗口那个甜美的声音。谢雨浓知道,那无数双探究的目光里,一定也有戚怀风的。

    他向前踏了半步,扬起下巴,大声呵斥了一句:“打啊!”

    石安睁大了眼睛看他,脸上浮现出一丝错乱,他知道谢雨浓古怪,但不知道他那么古怪。

    显然谢雨浓并没有想要轻易了结的意思,他还在靠近,靠得更近,像那些所有打架的男孩儿一样,让自己的身体和石安的身体只有一条缝的距离,胸口贴着胸口,呼吸也带着冒犯的意味,喷薄在对方的脸上。

    他就是要激怒石安。

    石安憋着气看他:“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谢雨浓淡淡道:“你打啊。”

    石安一把抓住谢雨浓的领子,真的举起了拳头。

    谢雨浓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看着瞳仁里的拳头越离越近,越离越近,他笃定那一拳头会砸到自己脸上,但他没有闭眼,而是用一种更冰冷且锋利的眼神看着石安。

    忽然他被向后狠狠一拽,石安的拳头被拦截在半空。

    谢雨浓晃了一下,模糊的光晕中出现一个背影,他一眼看过去,只看到那个人细长的脖子,还有就是那副肩膀,山一样的,锋利而沉重的肩膀。

    “好了,别打了。”

    他的声音有点低,落在地上,不大重,但很有威严似的。

    石安呆呆地收回手,盯着那人的脸,喃喃道:“戚,戚怀风。”

    谢雨浓也有些愣神,戚怀风回头看他的时候,他忽然有些心虚,眼光闪烁不定,有一种莫名的错愕。

    戚怀风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看他的时候距离太近,垂眸才能看分明他的脸,那种表情使他染上一种不容置疑的淡然的权威。谢雨浓下意识咽了一下,但没有躲避目光。他的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地跳,每一下都很坚定,每一下都很期待。

    那种感觉睽违已久,像很远的时间以外吹来的风,袭过他的耳畔,让他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