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只是吃得比较慢

    我我都快吃完了,昭阳姐姐突然夹了块肉给我,她说我太瘦了,要多吃肉,才能长肉

    我一点都不想吃啊,那些肉都恶心死了,她们都说昭阳姐姐好心肠心肠好不好,她们怎么知道,难道她们见过昭阳姐姐的心,看过她的肠子吗?

    温瑾昀听着她那抽泣的哭诉,脸上有些动容。

    他记得很清楚,慕竟泫说过,安阳公主当年被掳至北凉军营,被救回来后,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

    没成想,她的情况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好转。

    慕辞攥着他的衣角,可怜巴巴地央求。

    我知道我好脏我吃了那些东西,从里到外,全身都脏透了。

    太傅哥哥,我想柳嬷嬷,我想阿护你帮我出宫好不好,就说我病了,病得快要死了。

    我想沐浴净身,我想把那些东西都吐出来,太傅哥哥,你帮帮我帮帮我

    她哽咽着,晃动他的衣角,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很难让人不生出怜惜之情。

    眼下,温瑾昀只能尽可能地安抚她。

    公主,女学的膳食都经过重重检查,不会有任何脏污。

    看守学子用膳的本意,是为防止浪费,但矫枉过正,确实不合理。

    臣会去向季掌事提议。

    公主先去歇息片刻。

    慕辞直摇头。

    不要!不要歇息,我难受,有虫子在爬,他们会吃掉我的五脏六腑,我会死的!

    往日的记忆再次浮现。

    她清楚记得,那些活人被铁板挤压成肉饼。

    也清楚地记得,死人肉的恶心气味。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也变得愈发惨白。

    温瑾昀意识到不妙,立马询问,公主可有带药?

    慕辞几乎是出于求生本能地摸药囊。

    她喘不过气来,也快要站立不住。

    温瑾昀此时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立即将她扶到床上,让她靠在床头。

    而后,他夺过她攥在手里的药囊,拿出里面的药熏,放在她鼻子下方。

    慕辞低着头,努力将药熏吸入。

    与此同时,温瑾昀抓起她一只胳膊,找准她胳膊上的穴位,轻轻按压,帮她顺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缓过来。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他,语气透着不容违抗的娇纵任性。

    我不要回学舍。

    那张床已经脏了。

    她们踩过的地、碰过的东西,都脏透了。

    我不喜欢她们,也不喜欢那间学舍。

    以后,我要睡在这里。

    说着,她还生怕温瑾昀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指了指他的床。

    见她完全恢复过来,温瑾昀松开她的胳膊,起身回道。

    公主先歇息吧。

    她才刚犯过病,不可再刺激她。

    慕辞看出他只是暂时妥协,起身,拽住他的衣袖。

    你是不是要想法子打发我!她杏目圆睁,满含控诉之意。

    温瑾昀垂眸,避开她的目光,如实道。

    男女有别,公主本就不该踏入这儿,待在臣这儿,更非长久之计

    公主既不喜欢那间学舍,臣会让季掌事为公主调换。

    慕辞一脸不情愿地反驳。

    不要,我不要换。

    母后之前就想找机会,将她从女学除名。

    上次她是真的病了,母后都没放过。

    若是知晓她闹着要换学舍,肯定又要小题大做。

    她抱起新枕头,眉眼一挑。

    反正我就要睡这儿,这张床,我已经睡过了,别人不许再碰,你也不许!出去!

    说完,她便直接往床上一躺,理直气壮地霸占了他的床。

    温瑾昀本想和她讲讲道理,却又想起她方才喘症发作的模样,便歇了这心。

    孤男寡女不可共处一室。

    是以,他拿了那份刚拟好的女学守则后,便离开了书舍。

    开关门时,他将声响控制到最轻。

    走到外面,看了眼手中的女学守则,眸光变得深沉。

    出女学时,他正好碰见了季清涟,主动向她提及,那守则还有几条需要修改,明日才能交给她。

    本就是托人办事,季清涟并不会催他,反而还跟感激他的尽心尽力。

    目送着温太傅离开后,季清涟转去了三尺堂。

    下午的课业已经开始,慕卿卿的位置上仍空着。

    季清涟看了一圈,问道。

    午休已经结束,昭阳公主还没到吗。

    颜霜鹿立马回道,季掌事,再等等吧,昭阳殿离这儿有段距离呢。

    季清涟脸色一冷。

    向来只有学生等先生的,哪有先生等学生的!

    昭阳公主几次迟到缺堂,罚抄写女学规矩一百遍,明日上交!

    颜霜鹿一听,立刻为公主抱不平。

    季掌事,若遇特殊情况,迟到缺堂,只要同你说过,就能免责,你怎么能罚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