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体系是一定要留下的，这一点沈文剑不会妥协。
工业体系之所以重要，是因为生产力提高到了能够让社会更加细分的程度，反过来促进技术的发展。
举个例子，农业时代的铁匠，大概一个铁匠能满足一个两百人规模的村落修理铁质农具的需求，过程中或许还需要一个学徒在农忙时期帮忙。而乐园城的金属零件厂，一个工人一年能制造一千把以上的钢制农具，还不是铁的，省下来的“铁匠”可以去炼钢，研究新的合金材料等等。
产能越高，职业细分越多，社会本身就越发达，在足够发达的体系里，普通人才有可能在下一个降临日保护自己。
简单来讲，一个太空时代的城市里，比人类强大的东西简直不要太多，魔化的人能造成的伤害是很有限的。而在几十年前的降临日里，魔化造成的损失最大，其次就是魔物造成的二次伤害，否则能活下来的人应该是数以亿计。
不过沈文剑也没有忽悠二长老，天地崇拜和工业体系的确是可以共存的，他上辈子看过的情况足以证明，工业时代下，无神论者一样属于稀有生物，在七十几亿的基数下，几乎是个快绝种的群体。
“我所反对的是教会，长老应该知道那些教会庞大后对世界的束缚，以非教会的形式信仰些什么，我是可以容忍的，乐园城甚至可以重新启动公祭活动。”
公祭，就是每年找几天时间祭拜天地，怀念先人，是很典型的天地崇拜文化。
之前乐园城人少，连基本的工业系统都维持不住，哪里来的闲心搞东搞西，现在乐园城加上岛民，人口已经超过一万六，小孩的占比很大，不过也勉强能凑出一定的人力来弄些文化方面的事情。
另外，从与其他世界的交流需求来看，重启公祭活动是有必要的，人总算有个寄托，不至于被教会几句话拉走。
现在还是保密状态，但不知道灵月人什么时候会在中原地区或者干脆在收缩防线里开个世界门出来，先做些准备总是好的。
沈文剑答应重启公祭，二长老心情好起来，觉得掌门也不是逢他必反嘛，这长老还是可以做几年的。
自从沈文剑当上掌门，二长老总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时代，已经在考虑灵石峰接班人的问题了，从公祭的事情看老家伙提的问题也不全是无用之言。
茶话会还在继续，聊着聊着，又聊到太空的修行体系。
“在太空里开发新的修行体系，此事掌门还需三思而行，不如等万魔吞天过去后再说？”
这回提意见的是陈月师叔，或许有身为长辈的爱护，但这也是长老的职责。
沈文剑沉默了，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说实话，他是真的想上去看看的。
上辈子他所在的国家虽然是航天大国，也没有发展到每个人都可以上太空参观的程度，个人就算有想法想体验一下也没有机会。
眼下他借助玄学发展出的技术条件不错，经过弟子们冒着风险的测试，证明安全性是足够的，他是打算在第二阶段核心功能区搭建到一定程度时，上去把修行体系的事情顺便办了的。
“这关系到玉剑山能否在这个世界一直存在，甚至我们中原星人族的智慧能否保存下去，在地面安全无虞的情况下，我认为冒一点微不足道的风险是有必要的。”他解释着。
陈月师叔稍作沉默，说：“既然掌门心意已定，移驾之前务必让我先去住一段时间，其实我也想从外面看看大地。”
在她眼里，那些工程师脑子都有问题，听说有的人往实验室里一钻就是几个月，对安全的看法可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了，所以她要自己上去看看。
对这个交换条件，沈文剑考虑了一下答应下来。
如果把人按价值论，陈月师叔在他心里很重要，但对于整个玉剑山甚至整个中原星，她的价值是不如刘工、姚工等顶级工程师的，连这些宝贝都已经上去过，没道理别人就不行，包括他自己。
而且空间站第二阶段做出来，一样要经过大量的前期无人实验，保证一切都可靠才会进行人员任务，风险真的很小。即使真有那么一丁点不测，以陈月师叔的修为，有救生舱帮忙，在哪出事都不至于要命。
再说玉剑山现在的系统，也不是沈文剑到外层空间去，山上就会乱套的，如果只是守着山头安心修炼，有没有他这个掌门都无所谓的，连后备弟子都有现成的宣传体系从乐园城吸纳。
开过年会，又是新的财务预算，这回就只有沈文剑和大管家刘丹长老。
“掌门，龙元世界的发动机订单一直没有满足，我看凤凰厂的那些人口风还算紧，要不要增加一些配额给他们？”
沈文剑摇头：“不急，等派弟子过去摸摸情况再说。”
按长老会的讨论，今年就会派子弟向龙元世界渗透，事情和发动机没有直接联系，不过既然有这个安排，其他的计划都往后挪一下，等到对龙元世界有更清晰的认知之后再考虑，反正凤凰厂又不是差这几台发动机就要倒闭，他们的拖拉机和卡车虽然在中原地区销量有限，利润还是不错的。
刘丹长老也不强烈推荐，把沈文剑的意见记下，拿出一张纸递过来：“这是完成课程的弟子名单，掌门看过就早点批了吧，我想应该把他们安排到友谊城里先练练口语。”
沈文剑接过纸，一眼就扫到好几个熟悉的名字。
“姗姗居然能完成课程！？”他发出惊讶的声音。
刘丹长老露齿一笑：“掌门也很意外吧，她学口语意外的快呢。”
沈文剑愣了愣，余灵珊居然还有这种特长？
“长老觉得她能做好保密工作吗？”
成绩怎样他是无所谓的，但是如果把自己的徒弟派出去造成泄密，脸上可不好看。
“掌门过虑了，她早已是大姑娘，在外面比在您面前的时候可成熟许多呢。”刘丹长老倒是没类似的担心。
沈文剑挠头，这些年除了年节时能见到，一年大概有两次会把余灵珊叫来掌门殿看电影，对于私下是什么样子，还真没关注过，只冷云偶尔会提一嘴徒弟跑去哪做任务了。
“那就算她一个？”自己的徒弟，沈文剑还真没那么果断。
“我觉得可以。”刘丹长老是真的觉得掌门想太多，还把别人当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