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HE呢?》 序章 少年面无表情的踢开由纯白大理石製成的厚重大门，大气都没喘一声，好似门毫无重量一般。 他毫不犹豫的踏入。 建筑内部高耸的顶端彷彿与天际相接，墙上雕刻着复杂而精美的纹样。 「彷彿这个地方真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歷史似的。」少年瞇起金色的眼曈随意瞥过，语带不屑低声叨唸。 迎面而来的是一片广阔的大厅，地面铺满光滑的石板，每一块石板上都刻着看不懂的符文。 大厅四周排列着高大的石柱，石柱上缠绕着精緻的花纹，石柱顶上的怪诞的石像，彷彿在守护着这片圣地，并恫吓来者。 「我说每次都一个样，能不能换点花样？难道只会复製黏贴？」少年开口似是在呼唤着谁，但无人应答。 少年看起来并不在乎，继续向前。 来到大厅的中央，一座巨大的祭坛映入眼帘，祭坛上堆满了蜡烛，火光温暖而明亮，照亮了整个空间。 祭坛后方是一幅巨大的壁画，描绘着神明降临和救世的场景，画中的神祇栩栩如生，目光慈祥而威严，彷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流动着。 「第300次，这次我可是自己来的，真找不到新乐子了，就当个整数里程碑吧。」 少年的语气轻佻，且不知何时手中多了把长剑，他满脸笑容，不疾不徐的走向祭坛中央。 少年弯起嘴角，一头银白柔顺的发丝，瀑布般地垂落在肩上；金色的瞳孔宛如阳光穿过琥珀，散发着神秘锐利的光芒；皮肤白皙细緻，透着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质。 他的身影纤细却不失力量感，金烁烁的眼神中能清楚让人感受到某种不寒而慄的狠戾以及癲狂。 刚在祭坛中央站稳，少年便俐落的将长剑举起，面带笑容，刺入心脏，分毫不差，一气呵成。 此情此景还真有种荒诞的美感。 本以为会如以前无数次的经验一般，失去意识，并在几年后继续在这个被称为魘之塔的恐怖空间里重新復活，继续他第301次的找乐子。 然而这一次，一行刺眼的字词跳了出来。 【魘之塔编号044顾风】 【性别：男 年龄：？？？ 等级：％#＊?＄￥（错误） 技能：暗属性附带冰属性（错误） （技能过多不予列出） 附件：技能资料夹】 【恭喜044成功通关魘之塔，请许愿。】 「……。」少年——顾风当场愣了，这明显跟他前299次的经歷不一样。 「事到如今我还能通关？别开玩笑了，不是在报復我刚刚说您只会复製贴上吧？」 他「嘖」了声，随手拔出刺碎心脏的长剑，往旁边一丢，鲜血瞬间喷涌而出，纵使经验丰富，顾风依然反射性的呻吟了声，并捂住嘴巴蹲了下来。 这最终关卡讨人厌的点几百年不变，参与者们在魘之塔里费尽心力越过无数生死关头才积累的力量还有技能，通通会被这浑蛋系统封住。到头来这些辛苦累积的能力，在最终就像个摆设，兴许在系统眼里魘之塔的参与者们便是不折不扣摆设玩物罢了。 此时按理说，顾风这样的失血量是个人类早该死绝了，但除了清晰的痛觉以及让人站不住的晕眩感，顾风依然意识清醒。 【请许愿。】 机械的声音重复着刚刚的话语。 「嘖，真不有趣，都多久了还没学会聊天……。」顾风声音急促沙哑，鲜血从捂着嘴的指间溢出，撑着地面的那隻手微微颤抖着。 【请许愿。】 「好好好，那就让我死吧。」顾风微微蹙眉，不耐烦的应答，并开始试着抹掉嘴旁的鲜血，然而手上原本的血不仅让脸上更脏，更惨的是此时又一股鲜血涌出。 「要就快点，我现在真脏！」 【好的，愿望完成。】 【再次恭喜编号044成功通关魘之塔！】 在系统机械的报告完之后，顾风顿觉得浑身发冷，一种从未有过的虚脱感遍佈全身，使他连蹲的力气都没了，直接趴倒在地。 「我就知道，根本没死，该死的系统，我就不信这种伤势人不会马上死，我心脏都碎了！」顾风内心真诚的问候着魘之塔系统的祖宗十八代，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认为这系统真的会放了他，肯定只是想看他笑话。 他挣扎着想爬出祭坛，但用尽全力却只是趴在血泊中抽动了一下。 「去你的献祭，我怎么就生也献祭死也献祭！」 「烂系统你果然看不得我们这种人好！」 在一顿内心发洩之后，顾风似是认了，面带死鱼眼的趴在新鲜自製血红色地毯上一动不动。 疲惫的闭上眼，顾风觉得他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并且他也模仿着自己的人生轨跡努力的去寻找其他「笑话」，过去的一幕幕突然像电影一般在他脑中快速放映着。 「不对，这是……」顾风猛得睁开双眼内心惊道：「死前走马灯？难道我真的还能……？」 还没震惊完，他瞪大的金色曈孔剎那间定格，并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放大，接着一切归于寂静。 这一刻，魘之塔的榜一就这么促不急防的消失。 【编号044愿望完成】 【编号10367愿望完成】 第一章 这世界的系统有点怪? 清晨的阳光从明亮乾净的落地窗顷洒进室内，就像一层飘逸的薄纱。 这是一间看起来颇为精緻的房间，一张显眼的特大单人床佔据在房中央，应有的家具一应俱全。 房内明亮整洁，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一眼看上去就是「有钱人」的房间。 顾风刚睁眼，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用不到半分鐘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很快就想起来，他不久前应该是已经「死了」。 【没错宿主，你已经死啦！但很幸运的是，你遇到了世界上最善良大方的系统。】 熟悉的感觉在脑中嗡嗡响起，顾风反射性在脑内施放某种带刺的波，这是他以前常用的手段，但魘之塔的系统从来没有给过他想要的反应。 【呃啊啊啊啊……等等，宿主……抱歉……我突然好难受啊……稍等我一下，呃啊啊啊啊……！】 顾风挑了挑眉，突然有种不知名的满足感充斥内心。 与此同时他开始环顾四周，打算开始找些对现状有用的情报。 「看来你不是魘之塔那个浑蛋。」顾风伸了个懒腰，解除脑内攻击，自言自语的说道：「而我也确实死了。」 【呼呼……我刚刚怎么了？啊，抱歉宿主，我马上跟你解释，不要慌张。】 「没事你慢慢来，我对你很满意。」顾风事不关己、满脸笑意的安慰着刚刚才被他攻击的系统，并且开始在房内四处游走。 【咦……？】系统发矇，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对自身死亡毫无感觉的宿主，但像这位这么从容的把房间当博物馆参观的大概是第一个。 通常刚穿越来的宿主都会连珠炮似的跟他问个不停，并且极度想从他这个「系统」这里搞清楚所有状况。 【嗯咳……那个，正如之前说的，宿主你已经死了，你死后穿越到了这里，只要完成我——超善良大方的系统这边给你的任务就可以復生，顺带一题，如果不想復生也可以许个愿留在这个世界，怎么样不错吧？】 「嗯哼！」顾风随意应了一声，此时他已经结束了对书桌和书柜的探索，开始翻看「自己」的手机，显然这比系统的囉囉嗦嗦还要更吸引他。 【就这样？】系统再次发愣，且莫名感到某种不满。 【你……难道不想再问点什么？】 「喔。」顾风平静的放下手机，往四周看了看，接着便朝着房内角落的大面直立镜走去。 「任务是甚么？」 顾风的语气里似乎夹杂着微不可见的不耐。 【……】系统无语。 【你！你！难道不应该先问问自己现在的身份或是处境？】 「因为不需要。」顾风走到镜前，看着自己的样貌，跟以前一样白发金曈，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头发稍短了一点，并且看着更加瘦小阴柔。 【不需要？】系统重复了一遍顾风的话，确保自己没听错，他还是第一次在开局听到不需要三个字。 「我现在的身份是正要升高一的15岁少年，名字叫顾风，家境优渥且品性良好，成绩貌似也不错，特长是画画，父母大概率已经过世，有一个接手父母事业的哥哥和一位弟弟，并且有一个暗恋对象。」 【啊？你你你！你难道能偷窥我？】听完顾风突兀的一长串话语，系统突然感到惊恐，因为这位宿主说的竟然都是对的。 「要是能我还需要问你任务？」顾风的眼神中露出明显不耐，接着走到床头拿起躺在上面的黑色发圈，迅速把自己微长的头发束了起来。 「好多了！」他对着镜子满意的点点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系统还在惊恐。 顾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突然甚是想念那个魘之塔的浑蛋系统，虽然是很浑蛋，但至少不会一直大惊小怪，任务都是智能的直接飘你眼前，一目了然。 「身份年龄的部分手机和钱包里看一看就有了，你看这傢伙甚至还把15岁生日标註在行事历上。家境的话，这房间和他的日用品怎么看都是家境优渥。品性的部分他的手机里除了备註的哥哥和弟弟几乎就没有其他联络人，通讯软体和搜索纪录也没有甚么不当的内容，除了在备忘录里写了一篇对自己暗恋对象爱慕的情书。」 「成绩和绘画特长翻一翻书包就能找到很多证据。家人的部分……，这少年桌上摆着一幅全家福，上面没有半点灰尘一看就是很珍惜，但他手机里却没有父母的备註，结合这少年的个性，我就直接猜他们应该死了，家境优渥，父母又双亡，通讯录里也没有看到其他重要备註人的状态下谁在赚钱？那就只剩下哥哥了吧？能这么有钱多半是家里有事业，我就直接推测哥哥接手事业了。」顾风不疾不徐、有条有理的讲出他的推理过程，听得系统那是一个震撼不已。 【难怪你刚刚到处摸来摸去，原来不只是在参观！】 系统还在惊叹，顾风已经打开衣柜开始翻看衣服，因为他现在身上还穿着品质颇高的睡衣。 「系统，现在应该是放假期间吧？已经九点了还没有人来叫我……，欸，这件不错！」 看着突然开始玩奇蹟＊＊的宿主，系统的情绪开始高涨，这么聪明的宿主看来他这次肯定能完美的完成任务，离成为大系统的梦又进了一步。 【嗯咳，我知道了，宿主真厉害，那我直接跟你讲任务内容囉……咦等等……？】 顾风猛得停下手边的动作，他对系统这种东西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即使这个看起来很不靠谱，但听到他发佈任务的迟疑还是反射性警觉起来。 在魘之塔那个世界里，顾风每天都在各种任务副本里，副本基本就是他的家，只不过魘之塔是个恐怖副本集合体空间，事实上他到刚刚为止都还没放下警惕，毕竟他的死就很诡异又突兀，若是魘之塔的那个浑蛋系统给他下套，他也完全不会意外。 【呃……出了点问题宿主。】系统这种生物犹豫的声音在顾风脑内尤为新鲜。 「怎么，是要我去玩大逃杀，杀变异怪物，还是把这个世界弄成地狱？」 【欸？哪有这么恐怖啊？只是宿主你本来的任务应该是个要把坏结局扭转成好结局的，而我是负责引导你的金手指系统，但刚刚看了一下上面给的任务，好像是出错了，这世界本来就是好结局，宿主您就是一个品学兼优又有钱的高中生主人公。】 「……。」这次换顾风无语了，原来系统这种东西还能出错，甚至他们好像还有上下级之分。 「那我现在要做甚么？」 【嗯……你……大概正常过日子就好，然后】顾风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相片，相片上的是个黑发蓝曈，气质阴鬱的帅气少年，资料显示少年跟顾风的年龄一样大，名叫季冉言。 有一瞬间顾风突然觉得，这张脸他好像在哪看过？ 【他是你的恋爱对象。】 「啊？」系统突然的一句话，顾风瞬间把刚刚的感觉拋之脑后，谅他再怎么能找线索，也没想过这副身体的暗恋对象竟然是个男人。 第二章 你们系统还能见习? 「记住了顾风，对我们来说，恋爱、亲情、友情都是最狠的诅咒。」 顾风的思绪突然飘得很远，这句话他多久没有想起来过了？ 【宿主？宿主？】看顾风突然停止思考愣在原地，系统还以为他被要跟男人谈恋爱吓傻了。 其实系统还挺享受看这种来自异性恋主流世界中长大的宿主吓得花容失色、语无伦次的样子，即使原世界再猛的宿主，被他抓到灵魂后还是得迫于復活或是实现任何愿望的强大吸引力而乖乖当受，这可能就是这系统的职涯中最大的乐趣之一。 想到这系统突然来了高昂的兴致。 【哎呀哎呀，突然想起来，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专攻耽美世界的系统，主要目的就是让本是砲灰的宿主变成主角攻深爱的主角受，达成happyending我的奖金……我是说我的任务就结束了，然后宿主也能復生或是得到一个愿望后留在这里，成为世界首富也没问题喔！】 说完，系统期待的看向顾风，希望能看见这个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又聪敏的宿主崩溃的场面。 「耽美……是男男恋的意思？」但顾风并没有如预期一般抓狂或是发疯，反而拋出了正经疑问。 【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所以说你得和这个世界的主角攻在一起。】系统还没放弃，他觉得只是这宿主不懂这些是甚么意思。 「可以直接给个资料吗？我真的第一次听到这些名词。」 【好啊没问题！】系统内心狂喜。宿主啊宿主，赶紧撕下你那平静的偽装，面对现实吧！ 然而半小时后，系统只等来了顾风平静地将阅览资料按叉。 【怎么样怎么样，有什么感受！】不知道为甚么系统已经从一开始的引导，慢慢变成立志要让这聪明宿主崩溃的恶趣味系统。 「嗯……我大致理解了，所以任务内容其实就只是要我最终被那位季冉言x，如果我x他也不算成功？」 看完资料后，顾风觉得，他应该不需要顾虑魘之塔系统那边给他使绊子这种事情了，他觉得刚刚他擅自警惕的一切像傻子。 魘之塔那边的副本也常会伴随着恶性质的性剧情，但大部分都是跟妖魔鬼怪，况且在生死交关中，性若是能保住性命免于被凌迟，大部分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性。 很久以前顾风也在剧情扮演副本里被男妖孽剧情杀过，但最终这也只是副本里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主要还是魘之塔的整个基调过于扭曲阴暗，若是副本里跟人xxoo就能通关实在过于简单。 【啊，就这样？你要当受欸？】 「嗯，但我更在意失败会怎样。」 【怯……无趣，失败的话，就是永远留在这而已。】此时自讨没趣的系统已经对顾风失去了兴致，开始盘算着其他事情。 「永远留在这？」顾风瞳孔一缩，视线突然转向放在书桌上的雕刻刀。 【欸？】系统这下真摸不清这奇怪宿主的脑回路了，他遇到的宿主也有很多的是为了不做受而直接放弃任务留下的，但第一次遇见听到做受没反应，留下来反而开始紧张的宿主。 【算了，说回正题，总之这次的任务你不用做甚么，单纯的跟主角攻——季冉言好好相处就好，反正剧情上他和你就是会在一起，我不一定会全程待在你身边，毕竟还有其他更需要帮忙的宿主。】 系统在找不到快乐后，就开始盘算一带二了，这个世界注定he，宿主又这么聪明，想必他可以去接其他宿主的任务，同时赚两边，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毕竟据说大系统都是一带n个人，这可是他实现梦想的一大步。 「这么没责任感的吗？」顾风随口应着，但视线依旧在雕刻刀上。 【当然不是完全放养，我这还安排了一个系统见习生给你，他当系统太失败，被上级丢进世界体验宿主生活歷练歷练。】 「你们系统生态原来这么丰富的吗？」顾风算是开了眼界，他刚刚也只是随口吐槽一句，以前魘之塔那个浑蛋完全不理人的，丢了任务就沉寂。 【这个。】 顾风眼前又弹出一张相片，是个跟他几乎一摸一样的少年，区别大概是对方的瞳孔是红宝石般的红色。 【他就是你这手机备註上的弟弟——顾阳，设定上是你的双胞胎，原本就要来这个世界一起歷练了，但这註定he的世界我觉得给他带也没什么问题。】 「喔。」 顾风随口应了一声，吞了一口口水，站起身往他盯了五分鐘的雕刻刀那边走去。 但此时一阵敲门声却打断了他。 「顾风，在吗？」 「在。」 顾风只能惋惜的多看一眼书桌，便转身走去开门。 来者正是系统所说的见习系统——顾阳，他设定上的弟弟。 【好啦顾阳！交给你囉，我要去赚更多奖……我是说履行更多系统的职责，你好好学习，争取未来成为跟我一样伟大的系统。】说完这个，感觉完全不靠谱的系统就这么如风一般消失在顾风和刚来的顾阳脑内。 「前辈！等等，我……。」看着眼前似乎被吓到颤抖的「弟弟」，顾风很难想像他跟魘之塔那浑蛋是同物种。 「小阳！很高兴看到你，来找我有甚么事吗？」毕竟这也算是顾风认知中的副本，他马上开啟了他的影帝模式，在魘之塔的某些副本内，要是演不好大概率会被副本内npc开啟猎杀，被设定中的母亲捆起来这种事，他并不想再体验一次。 「前辈前辈……他就这么走了……我……。」然而顾阳根本没想陪顾风入戏。 顾风嘴角抽了抽，接着将双手用力搭上顾阳的肩膀。 顾阳马上全身缩了起来，想后退但却发现顾风的力气大得离谱。 「小阳，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呢？」不知为何顾风的笑容让顾阳感到一阵一阵的毛骨悚然。 「吃……吃饭……呃，对，大哥要我们下楼吃饭。」 「嗯好的，以后请多多指教囉。」顾风收回手，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直接绕过顾阳，往房门外走。 不知不觉就和那个蠢系统讨论到中午12:00，这应该是顾风做过最没效率的副本任务了。 顾宅虽大，但顾风的脑内很自然的就生成了这宅邸的地图，比3d打印机还迅速，完全不用担心迷路。 来到吃饭的地方，这里并没有顾风想像中的夸张宫廷长桌，和满桌山珍海味，反而只是一间佈置得相当温馨亲民的小房间，像是普通家庭会出现的小饭桌、小厨房、小冰箱以及一些小巧的盆栽艺术。 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子正在餐桌上等待着，男子有着一头白色的短发，整齐乾净，瞳孔是湛蓝色的，五官柔和带有一种温暖的气场，显然他就是顾风设定上的哥哥——顾星。 顾风认真觉他们这三兄弟的眼睛根本是派对彩灯，完全无用的花俏设定。 「顾星哥哥午安！抱歉让哥哥久等了！」 第三章 所谓献祭 「小风、小阳早安啊，不对应该是午安。」被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用如此亲暱的叫法称呼，顾阳浑身僵硬，感觉做什么都不对劲，但走在前面的顾风好像根本没感觉，非常自然的开始了和「哥哥」的互动。 「抱歉哥哥，放假一不小心就睡太晚了。」顾风边说边扯了扯身后一脸尷尬的顾阳，让他赶紧坐下吃饭。 一边吃饭，「三兄弟」开始了间聊。 「小风、小阳，再一个礼拜暑假就要结束了，你们行李准备好了吗？」顾星的声音隐隐约约听起来有点沮丧。 「欸？什么行李？」顾阳脱口而出。 顾风浑身一紧，狠狠踩了一下这个两光的前系统。 「哎呀，小阳忘了吗？可能是太捨不得哥哥了。」顾风睁大双眼，一脸真诚的看向顾星，同时又踩了一脚顾阳，警告他闭嘴。 「唉……你们也都长大了，转眼就要去住校了，记得要注意安全，不要太晚回宿舍，不要随便谈恋爱，被欺负一定要跟哥哥说。」顾星边舀汤边叮嚀了一堆，不说还以为这是个单亲爸爸在叮嘱要去住校的孩子，同时也看得出来顾星非常疼爱及保护他的两个弟弟。 听到这，顾风的心放下了不少，註定好结局的世界果然不用担心家里阻碍……嗯，除了谈恋爱。 抱歉了顾大哥，为了完成任务，你弟弟必定得谈了。 「对了，小风之前跟我说过，明天有一场开学前的迎新茶会，让大家先熟悉熟悉同学，哥哥明天刚好有事，李叔会载你们过去。」 果然没有系统，最靠谱的资讯库就是跟原住民聊天，顾风满意的吃着眼前的食物，但半晌后，在他听到顾星问「会不会太咸」时他猛然浑身一僵，因为一直以来他的身体都是这样的，他几乎已经忘了，人类是有味觉的。 ※ 顾阳慢慢从被前辈丢包的不知所措中冷静下来后，他发现身旁的顾风吃饭吃到一半突然沉默了。 这个从刚见面就自信满满的，前辈的宿主，反常的一脸严肃。 直到吃完饭回房，他依然是一脸若有所思。 【顾风你怎么了？】 突然被脑内广播的顾风差点又要发起脑内攻击，但突然想到顾阳的身份他便硬生生忍了下来。 「原来你还真的是系统。」顾风挑眉。 【呜呜呜，对不起。】 看着顾阳再想到魘之塔浑蛋，他突然笑了出来，这就是系统跟系统之间的差距吗？ 「顾阳，我问你，你姑且曾经是系统，我完成任务之后真的只能选择原世界復活或是拿金手指留下吗？」 【嗯……理论上来说，是，但……这条件还不够好吗？】 看着顾阳纯真的亮红色眼眸里透着的疑问，顾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接着他起身毫不犹豫的拿起他覬覦已久的雕刻刀，直接了当的往手腕上深深地直切下去。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顾风你在干嘛？」顾阳忍不住吼出声，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顾风精准俐落的刀法让他的血几乎是用喷的在流失。 顾阳急得拼命按住出血口，但顾风本人却老神在在。 不过几秒他的意识就模糊了，那久远又熟悉的声音浮现在顾风的耳旁。 「这是无解的献祭之咒，顾风你跟我都是一样的。」 「若是抵达关底许愿之后，也无可奈何吗？蓝海……。」 「我试过几次，每次都是再来一次呢哈哈！」 蓝海——他是顾风的再生父亲，有着一头深蓝色的长发，眼睛是深沉的黑，这是献祭后遗症。 比起蓝海几乎看不见的双眼，顾风觉得他的失去味觉真算不了什么。 魘之塔，顾风真正意义上的故乡，一个从贪婪诞生的扭曲世界，为了关底能实现任何愿望的奖励，有许多人自愿来到这个恐怖的世界。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魘之塔似乎不满足于此，越来越多毫不知情的人被拉入这个恐怖游戏世界，从原本只有自愿者想实现梦想之地，变成了大多数只求多活一天，或是让自己在新世界名利双收的荒谬世界。这里甚至慢慢出现了排行榜、公会、猎杀队、和平区等有组织的团体和区域，儼然成了一个荒诞的独立新世界。 蓝海和顾风都曾是那个世界万人景仰最强存在。 他们都是所谓魘之塔的原生种——恶兽人。 他们的父母在这个恐怖扭曲的世界生下了他们，并且当然不是出于什么爱情。 在魘之塔还是所谓争夺梦想之地时，管理着这世界的浑蛋系统甚至没设立任何规范。 有人偶然拿多种技能组成了所谓长生献祭坛——只要在祭坛中献祭自己的亲生骨肉就能得到永生且不死不灭。 然而那群禽兽并没有想到，这祭坛最终效果居然是让被献祭者得到长生不灭，讽刺至极。 那段时间出现了许多如顾风、蓝海这样的无辜孩子，系统因为这件事大发雷霆，才开始设立条规，直接禁止组合技能以及生子出现在魘之塔里。 大部分孩子扛不过献祭过程当场就暴毙了，侥倖活下来的也因为没人照看最终成了如野兽妖怪般的存在，以杀人为乐，食肉为生被其他人称为恶兽人——既邪恶又像野兽还杀不死的人型生物。 里面最特别的当属蓝海，他是唯一一个成年后的被献祭者，所以除了眼睛的副作用，神智和三观基本都是保留下来的。 也因为如此，顾风才有可能走到今天。 原本他也是在魘之塔副本里到处流浪的恶兽人，没有味觉让他啃食妖鬼动物的尸体更加方便，反正中毒生病感染对他们这些不灭的「人」来说仅仅只是痛个几天，再次醒来依然完好。 顾风很幸运的在理智尚残留一些时被蓝海遇见，并且在往后漫长的时间里学习了许多「人」的知识。 【顾风！顾风！】 「好吵。」从久违的往事遗梦中醒来，顾风内心没有感受到丝毫感慨或悲伤，他只清晰的感到脸颊被眼泪和鼻涕喷一脸的黏腻。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一言不合就自杀了，然后然后，又又活了……？】 「你不是系统吧？你是蜗牛吧！」顾风推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顾阳。 接着深深的叹了今天不知道第几口气，他果然不适合和容易大惊小怪的人组队，解释什么的，累死人。 「过来。」 他招招手，接着直接用双手捧住顾阳的脸，与他额头对额头紧贴，他觉得片段记忆传输什么的他还是能办到的。 几分鐘后，顾风大汗淋漓的大口喘气，头痛欲裂，不在魘之塔使用特殊技能原来这么累，以前一个眼神就能办到的。 【顾风……。】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对上的又是泪眼汪汪的红曈。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先说我一点也不觉得多痛苦，以前还在那边到处和新人找乐子，快乐的很。」 【那你为什么要自杀，是不是不想活了？】顾阳委屈巴巴，小狗一般的盯着顾风。 「不是，我只是想确认这献祭诅咒是不是被带来这里了，结果上来说的确如此，那对我来说，回去比起留在这里就是更好的选择。」 顾风坚定的看向落地窗外。 「顾阳我们要完美的通过这个副本并让我回去。」 【嗯……。】顾阳依然用带着浓浓关切的眼神看向顾风。 看着顾阳的表情，顾风内心的不耐逐渐升至最高，他突然一个箭步，衝上前狠狠的将顾阳逼至房间角落，由上至下的用锐利的金色眼曈直视着他的「弟弟」。 「跟你说吧半调子系统，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可怜我，至少现在我比你强得多，要可怜也是我可怜你，你最好好好应对明天的开学茶会，乖乖当你的系统辅助我。」 说完顾风转身直接走进浴室，留下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顾阳。 顺带一提，当晚顾风才知道他房间里的特大单人床原来是双人床。 第四章 别来蝴蝶效应了! 昨日被顾风狠狠地逼到墙角壁咚后，顾阳似乎被吓傻了，后面一整个下午直到晚上睡觉都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睡前顾阳甚至还想去找床被褥打地舖，结果被顾风一个眼神给吓回床上。 只有亲身体会才能理解，被长年身处杀戮战场的大佬，气场全开地逼到退无可退有多么可怕，顾阳觉得他没有命丧当场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另一边，顾风自知理亏，他很久没有对上这么纯洁无暇的灵魂了，导致他情绪高亢、用力过猛，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对这么弱小的傢伙生气，顾阳完全是出于好意在关心他，但那双清澈的红色眼曈，配上系统这个身份总是不经意的让顾风内心激起千层浪。 所以他也索性把被吓傻的顾阳先晾在旁边，并且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去调整面对顾阳的心态，外加调查茶会上会出现的角色们。 毕竟知道结局是完美的，不代表能直接一键跳过副本剧情，说不定哪个环节不注意就被那位烙跑系统给坑了，他对系统一向是不怎么信任的。 今早八点，司机李叔恭敬的站在顾宅大门口等待着双胞胎少爷们，待顾风和顾阳安稳上车后，李叔还帮他们关上车门，随后才走向驾驶座，没有废话，直接开车，专业又有效率。 「烙跑系统真该学习李叔。」顾风低声嘀咕，接着转头看向顾阳，想着应该开始来场脑内研讨会，以应对等等茶会的「剧情」。 顾阳明显抖了一下，拼命躲避顾风的视线。 『前系统大人，我很想跟你讨论等等茶会的事情，但现在我更想知道你这副样子以前是怎么当系统的？』比起he副本，顾风更喜欢八卦，找乐子可是他贯彻了百年的作风。 【呜……我……我也……不知道。】顾阳支支吾吾越讲越小声。 『你以前都带怎么样的宿主？你叫那个烙跑的前辈对吧？代表你也是耽美组的系统？』 【嗯……对，我想一下……我上一个宿主跟女人跑了，再上一个变成攻还跟一男一女玩3p，再上上一个性癖是跟动物，第一个自杀了。】说到这里顾阳又用泪眼汪汪的眼神看向顾风，彷彿无声控诉着什么。 顾风假装没看到，笑瞇瞇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实则内心已经乐开了花，怎么会有那么好笑又衰小的系统，喜好是动物的宿主？顾风真希望此时自己手里有爆米花。 『这么说来你自诞生以来，你的系统生就没成功过？』 【嗯……。】顾阳低下头，眼眶几乎已经开始泛红。 『那你这次被所谓的上级直接变成人类下凡来办任务肯定意义重大，失败了会怎样？』自从知道系统有层层复杂关係后，顾风就对它们的一切很感兴趣，毕竟他算是生于系统之中的人。 【会被抹除吧……。】 【不过我也不知道我这种系统诞生的意义是什么？对我而言也算一种解脱吧？】顾阳说到后面，语气反而坚定了起来，似乎觉得前辈离开的剎那，他的结局已经定了。 『不用这么悲观，你前辈跟你说过没有？』顾风在听到顾阳的回答后心情瞬间意兴阑珊了起来，彷彿「被抹除」这个答案让他感到很不满，尤其是后面顾阳一副视死如归的感觉，让顾风更觉无聊。 『你前辈没跟你说这是註定完美结局的世界吗？』 【欸？什么……欸？那……我不会消失？】顾阳先是睁大双眼，接着又低下头，这身体樱桃般的小嘴一开一闔，莫名有点可爱。 『恭喜你復活啦半调子。』 【……。】然而顾阳却眉头深锁。 【我这样的……留下来也只会给前辈们添麻烦吧？】 『你就是这种态度之前才有宿主不顾你的劝阻跟狗在一起吧？』 【不是跟狗是跟马。】 『……。』顾风瞬间想像了一下，接着迅速抹掉这不堪的想像图。 『这不重要，不管跟什么，总之没跟攻！你总得先对自己有自信，才能让别人信服你啊！』顾风伸手拍拍顾阳的肩。 『你等着看吧，你的第一次成功就在这了。』 刚在脑内和顾阳交流完，他们就抵达了茶会的会场。 『你确定这是高中茶会应该举办的地方？难道蓝海和副本骗我？』 看着犹如名流交易场所的奢华大豪宅，再想想蓝海以前教过他的，以及副本体验过的「高中」活动，顾风怎样都没办法和这栋夸张的豪宅联系在一起。 【咦？这不是挺正常的。】 『好吧不正常的可能是这个耽美世界观。』思考了一下，顾风很快得出这个结论。 ※ 走在偌大的花园内，顾风开始回忆他昨天整理的角色资讯。 『我记得这场茶会重要的角色有张闲、徐阳洋、季冉言以及你——顾阳。』 【嗯没错，等我看一下资料……。】 『以后给我背起来半调子系统！』顾风无话可说，这系统是真的失职极了。 【嗯……好难统整，总之你舞会一定要跟季冉言跳舞！】顾阳在空气中，手忙脚乱的翻看着什么。 顾风则翻了一个白眼，这种重大剧情节点还用系统跟他说，是个人都知道好吗? 他认真地打算靠自己开始触发剧情，靠这系统说不定he真变be。 「我记得，首先是张闲吧？」顾风的目光很快锁定在某个站在豪宅大门口的黑发少年。 【找到了！嗯对，张闲——季冉言的青梅竹马，一直视才貌双全成绩优异的顾风为眼中钉，因为家底非常雄厚，是大企业家的独子，国中时常和顾阳以及跟班一起欺负人美心善的顾风，暗恋季冉言，知道顾风喜欢季冉言后成为攻受感情路上最大绊脚石，然后等等，我再找找……。】 「你刚刚说和谁一起欺负我……？」顾风话还没问完，刚刚那位黑发少年就突然出现在顾阳身边，并一手揽住顾阳的肩，接着一脚踢向顾风，不带一丝一毫犹豫。 顾风只愣了0.3秒，就发挥他在副本百年磨练出的演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并且摆出十足委屈又参杂着害怕的表情。 顾阳觉得自己心脏刚刚绝对停了有两秒，这黑发少年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吗？ 「你在做什……噢。」顾阳刚想伸手扶起顾风，并质问黑发少年时，顾风却拍开他的手，摆出抱头姿势，然后在脑内大喊：『快打我，白痴系统！』 「怎么了顾阳？让你哥出糗不一直是你的梦想？」黑发少年此时笑得仓狂，身后突然冒出一群经典小跟班，并开始把顾风往花园深处拖。 顾阳丈二摸不着头脑，心急如焚觉得如果真被拖到里面，这群少年们岂不是完了，花园这么大尸体都不一定找得到。 顾风冷眼看着已经听不进脑内传音的两光系统，面如死灰。 「张闲，不要，我没有对你做什么！」没办法，顾风只能故意大喊出声。 顾阳恍然大悟。 「原来你是张……咳，张闲！我们就不要把哥……顾风拖到深处了吧！我……我想让他在人多的地方出糗！」顾阳说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简直是奥斯卡影帝，救了张闲一命还圆上了剧情。 『白痴系统！你别一着急就全忘了，我是演的，你想死吗？拖到深处是剧……。』顾风在脑内拼了命的和顾阳大叫，然而后者还沉浸在自我满足中。 「你们在干嘛？」没等顾风把顾阳叫醒，一个严肃的男声插入其中。 很好这下要蝴蝶效应了，顾风死鱼眼，看着主要角色之一——徐阳洋挡在他面前。 『怎么办，好想一脚踹下去，顺带用飞出去的徐阳洋把白痴系统撞醒。』顾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止了把这想法付诸行动，蝴蝶扇一次翅膀就够了，多扇几次他说不定结局就跟狗在一起了。 第五章 强行掰正 徐阳洋是一个有着一头金色头发，身材高挑健硕，五官深邃分明，透露出自信与魅力的男人。 虽然顾风身为宿主并没有获得很详细的角色剧情介绍，但他知道，这傢伙设定上是个不折不扣的「舔狗」，爱原顾风爱得那叫一个低声下气。 不同于会直接出手的张闲，徐阳洋是个「只要顾风幸福」就好了的类型，即使爱的不是他……。 徐阳洋一出现在豪宅大门口，几乎所有的学生们都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这可是上流圈子里，国中时就与季冉言并称辉煌学园国中部双草的男神之一——徐阳洋。 眼见形势不妙，张闲立刻眼神示意小跟班们放开顾风，并且迅速逃离现场，往大花园内躲了起来，还顺带把顾阳也拉走了。 顾风坐在地上，面无表情，他早就已经懒得吐槽这幼稚的剧情。 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里他本应要被拖到花园深处「霸凌」，并且被喜欢清净的季冉言「恰巧」路过救下，完成攻英雄救受的剧情。 这位徐阳洋，应该是更后面一点的剧情才会出来救场，这下剧情顺序乱了，顾风真没料到一个堂堂前系统，能不靠谱到连基本剧情都没他这个宿主背得熟。 「顾风，你没事吧？」校园男神徐阳洋露出心疼的表情，伸出手想扶起顾风。 围观的少年少女们都深吸一口气，并带着嫉妒羡慕狠的目光，看着被男神眷顾的顾风。 看着徐阳洋赤裸裸的怜悯之情，顾风鸡皮疙瘩瞬间爬满身，那股发自内心深处的无名之火慢慢开始燃烧了起来。 「怎么了，受伤了吗？」徐阳洋见顾风完全不理会他的关切，直接蹲下身道：「我抱你去医务室吧，是不是很疼。」 然后又是一阵惊叹与议论。 「我没事。」 顾风抬头，拨开徐阳洋的手，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用冷静到可怕的声音说道。 接着他突然脸色一沉，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怖气压笼罩住周围所有人，徐阳洋直接往后一个坐地，明显被吓了一大跳，围观群眾也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顾风慢慢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冷冷扫了下还坐在地上的徐阳洋，接着一个转身，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花园的边陲地带衝去。 「不能照着剧情被救，那就直接去找！」 ※ 季冉言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次开学前茶会，他打定注意要在最清净的地方让自己放松一上午。 他身处花园边陲地带，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隐约的嘈杂声。 在这个距离还能被他察觉到动静，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不过也不关他的事。 ……至少，直到他被一位如猛虎般向他扑来的美丽少年按在地上之前，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顾风几乎是把刚刚内心燃起的怒火全用衝刺来发洩，反正烙跑系统说了必定he，那只要见到攻一面就足够了！ 但顾风全然忘了在这里，他并不能很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包含「剎车」。 所以在顾风看见那深黑发色的英俊少年后，他才发现自己停不住全力衝刺的身体。 「碰」的一声。 他硬生生地把攻——季冉言给狠狠撞倒在地，而且还因为惯性，全身压在了季冉言身上。 他这个身体身高大概170公分，但在耽美剧里的季冉言有足足190公分，现在的场景像极了一隻白色小猫趴在大熊身上。 「你好……。」 顾风迅速撑起身体，用力睁大他那漂亮的金色眼曈，微微低头，柔顺的白色发丝隐约挡住了脸，除了姿势和时机好像不太对，顾风完美演饰出了柔弱美少年，娇羞的不敢直视暗恋对象的感觉。 推都推倒了，反正只说要在一起，有结果，过程怎样都无所谓！ 然而主角攻——季冉言却瞬间皱起了眉头，他毫不留情的把顾风推开，一脸不悦的站起身，问道：「你是谁？」 蓝眸锐利的像要杀了顾风。 顾风当然毫不在意，他也跟着季冉言站起身，抬起头，直视着季冉眼杀人般的目光，全然不避讳。 对视的剎那，顾风又有了一种强烈的似曾相似，但现在他管不了这么多，目前首要目标是让攻知道受对他有好感。 至于要怎么做，顾风决定用他最擅长的「直球」。 「我是顾风，今年辉煌学园高中部的新生，季冉言我一直很仰慕你，应该说，我喜欢你！」顾风表情和肢体都演得逼真，不论谁来看都会觉得他真是在深情款款地告白。 在顾风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时，季冉言的深蓝色瞳孔瞬间缩小了一下，但也就只有零点几秒而已，之后又恢復了杀人般的眼神。 「我不喜欢说谎的人。」 季冉言语气参杂着一丝不屑，由上至下，俯视着顾风「看似」真诚的面容。 接着直接错开顾风，迈开步伐，向着前方走去。 「骗子。」 这两个字在季冉言经过顾风身旁时，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出来，正常人是不可能听到的。 然而顾风不是正常人，从季冉言口中轻轻飘出的两个字，他听得清清楚楚。 联系那种似曾相似的感受，以及自己突然就通关了魘之塔的荒唐之事，顾风瞬间沉下脸，但半晌后又勾起了玩味的笑容。 这世间果真绝无巧合，有的只是你不知道的人心与内幕罢了，真有趣啊，这个副本。 顾风的心情瞬间全好了，被徐阳洋点燃的怒火全转化为了兴奋的燃料。 顾风看了一眼身后被修剪成天使形状的树丛，接着便哼着歌往茶会主场走去，他可不能错过舞会，用拐的也要把人拐到会场。 ※ 花园角落，两个人正躲在天使形状的树丛后，顾阳很清楚顾风绝对发现他们了。 刚刚被拉走之后，张闲就马不停蹄的追着顾风来到这里。 中间张闲还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你那娇弱的哥哥什么时候练跑步了？」 顾阳只能笑笑说不知道，然后继续和张闲「赶路」。 事已至此，顾阳也明白了自己在剧情扮演的角色身份。 【顾阳——一直对自己的双胞胎哥哥顾风有着强烈扭曲的恨意，讨厌完全压自己一头的顾风，甚至连喜欢的对象徐阳洋，都被这个可恨的哥哥迷的神魂颠倒，所以就和同样视顾风为眼中钉的张闲连手，一有机会就欺负顾风。】 摸清自己身份的顾阳当下是崩溃的，这就是纯纯的反派角色，要他去欺负顾风？ 还是乾脆直接结束他的系统生算了！ 当顾阳还在烦恼怎么不做反派时，张闲正在「欣赏」顾风地咚他的青梅竹马。 张闲气的全身发抖，要不是顾阳不停拉住张闲，精彩至极的修罗场就要在花园角落上演了。 「你有什么毛病顾阳？干嘛阻止我？」 顾风和季冉言都走后，张闲直接跳来，指着顾阳开始一顿发洩。 顾阳已经趁刚刚偷窥的时间，边拉住张闲，边把剧情草草缕了一遍，并且他也清楚知道了自己刚刚在顾风眼里有多么「白痴」。 幸好顾风自发跑来找主角攻，虽然结果怪怪的，但至少见到了。 「那个……张闲，你别急啊，我可以给你出个计谋，你刚刚跳出去也不会让季冉言对你有好印象，不如……」 顾阳凑到张闲耳边，开始将他刚缕过的剧情唸给张闲听。 「如何。」顾阳小心翼翼看向张闲。 「你真是天才啊！」 本来还担心这种弱智剧情安排会让张闲说他有病，幸好这耽美世界角色好像本就智商不高。看来剧情能顺利掰回原位了，也算将功赎罪了吧？ 第六章 差一点就要绑人了! 顾风再次来到豪宅前，这一次他终于踏上了通往宅内的石製楼梯。 为了达成所谓的「剧情」，居然现在才正式抵达大门口的报道处。 许多刚刚看热闹的学生们，都忍不住向顾风侧目，但经过刚刚的那一遭，又没有半个人敢直接到他面前与他攀谈。 顾风透过大门看向豪宅内，茶会似乎已经进行到了一半，许多学生围在一起吃着糕点、拿着高脚杯装的饮料谈天说笑。 也有男男女女正穿着华丽的礼服，练习着舞步，明显是为了下午的舞会。 「不好意思我要报到。」顾风走到报到处，拿出准备好的资料给服务人员。 「好的，一年级新生顾风，来这是您的名牌。」服务人员熟练的核对完资料，接着递出一枚製作精良的小胸针给顾风。 顾风端详着所谓的「名牌」，除了上面端正地刻着顾风两个字，小胸针的设计也是别出心裁－－一个由大海冉冉升起的太阳，一旁伴着飞鸟和羽翼，明显是象徵着对未来美好愿景的设计。 顾风有些失神，因为他百分百确定，这设计他绝对在哪里看到过，跟看见季冉言时有一模一样的感觉。 在顾风边走进会场，边开始在他漫长又破碎的记忆中寻找相关讯息时，熟悉的声音又出现了。 「顾风！我找你找了好久，你刚刚真的没事吗？」徐阳洋一脸担忧的走到顾风身边问道。 顾风并不意外，毕竟徐阳洋的人设「舔狗」摆在那里。 「我真的没事。」顾风冷淡的回覆，并且顺手把小胸针别在右侧胸前。 徐阳洋似乎并不怎么相信，他依然用极其担忧的眼神盯着顾风，这同时也是顾风最无法接受的一点。 他知道，他得甩掉这位「舔狗」，给这种人机会也只是在伤害徐阳洋罢了，就像原剧情里的「善良」顾风。 越是温柔以待，结局越是刻骨铭心。 反正徐阳洋貌也只有茶会有剧情亮点，而经过刚刚的蝴蝶效应后，他连亮点大概也没了，彻底成了「舔狗」背景板，用来衬托主角有多受欢迎的悲哀工具人。 「顾风你看，这间店的草莓蛋糕很好吃喔，这是我表妹家开的，喜欢的话之后可以天天给你送！」徐阳洋发觉顾风的冷淡，赶紧把话题带到他印象中原「顾风」会喜欢的东西上。 「谢谢，不用了。」原顾风喜欢甜点，但现在的他可是个没有味觉还死不了的人，吃东西对他来说只是解除飢饿的生理性必要行为，要他吃腐肉他都能接受。 徐阳洋明显慌了，他可能没想到「顾风」居然会拒绝甜点，他赶紧跟上直直朝舞厅走的顾风。 顾风想前往舞厅是为了先熟悉待会「剧情」的主场地，他只希望徐阳洋能赶紧放弃，远离他。 除了不想给他根本没有希望的希望外，有这国中部男神之一跟着，也真吸引了许多不必要的目光和非议。 顾风并不喜欢这种感受，暗中行动降低存在感，最后再来一击必杀才是他喜欢的行事风格。 「顾风！等等我啊，对了，顾风，舞会你愿意……」 当顾风头痛的想着：「终于来了，徐阳洋的舞会邀请，好烦。」的同时，一个较为稚嫩的少年音打断了他们。 「顾……哥哥！」 顾风着实被震惊了一下，并且内心深处对着顾阳开始一顿夸，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真会觉得系统是他的救世主。 「阳洋抱歉，我弟弟来找我了，我跟他有点私事要说，先走啦！」顾风俐落地一个转身，露出无害的微笑，并且在徐阳洋想回话之前，拉着顾阳直接开溜。 给「舔狗」机会，不可能的！ 拉着顾阳，跑到宅邸侧边的户外大阳台，转头望向大面落地窗内，确认了徐性男子没跟上，顾风才松了一口气。 「呃……顾风，我有事想和你说。」 顾阳觉得他今天来茶会根本是个人形掛饰，被拉过来拖过去的，都有点头昏脑胀了。 『喔，有什么事？不管怎样，这次你干得很好！』顾风在内心真心的夸讚着。 「张闲和我想和你道歉，哥哥抱歉我们以前对你太坏了。」 听见这话，顾风瞬间惊喜加倍，本来已经完全不指望这个连剧情人设都背不熟的系统，而现在这个情节……『顾阳你居然把剧情扭回来了，我本来想说等一下真不行直接绑了季冉言。』顾风在脑内再次给了顾阳大大的肯定。 【抱……抱歉，我确实不是个好系统……，张闲他们在刚刚的天使树丛那，你等等千万不要杀了他们喔。】可能几乎没有被这样真诚的夸奖过，顾阳的脸微红了起来，面上则是不知所措的东看看西瞧瞧。 『放心，我没这么蠢。』 之后的10分鐘，顾风和顾阳在展望台开始了对剧情的整理，顾阳身为系统有较为清晰的资料能缕出完整的原剧情走向。 目前来看，原剧情是顾风被张闲、顾阳……等人拖到花园深处欺负，季冉言经过恰巧救下后，教训了张闲，并陪着顾风回到茶会场。 这使张闲坏恨在心，决定趁季冉言不注意派顾阳跟顾风说要与他道歉，人美心善的原顾风当然是信了，然后就被盖布袋，狠狠地欺负，张闲把顾风的衣服整个剪烂，让他没办法参加舞会和季冉言跳舞。 后来是徐阳洋给顾风换上紧急跟表妹借来的衣服，并偷偷录下证据，最后把张闲第一次的彻底打败。 跳舞期间顾风也正式确认他爱上了季冉言，如此这般的引出之后的开学各种无脑发糖剧情。 被搅乱后，不仅没有刷到季冉言的好感，好像还发现了什么和魘之塔有关的事情，当然张闲线的假道歉也不确定有还是没有，所以刚刚顾风才会觉得徐阳洋彻底成了背景板。 万万没想到，这不靠谱系统，靠谱了一次，回来了，都回来了！ 【我……需要去通知徐阳洋吗？】顾阳看着剧情走向，小心翼翼地在脑内问顾风。 『不用，你能弄出礼服吗？女款的。』 【你想自己来，可是剧情……。】 『我又不是缺手缺脚，为什么一定要其他人来帮我？况且没了徐阳洋不会影响后续和季冉言的感情线，反而通知他了往后还会增加我的困扰。啊对了，录影取证就交给你了，我想你也不想欺负我对吧？嗯？』 不久后，「娇弱」、「人美心善」的顾风顺利被张闲为首的一群人绑走了。 顾风被扛着，背对张闲，边在脑内「询问」顾阳，边笑着被拖进小黑屋的画面，顾阳走在张闲一群人身后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不可能有哪个生灵，会在知道这宿主的背景后，还敢欺负他。 如果真的有，那一定是他不想活了！ 顾阳全身止不住抖了一下，看了下手中的手机，觉得背叛张闲怎么想都是最安全的选择。 顾阳吞了一口口水，等等录影取证完，他还得去生出一套女款礼服，这系统是真难当……前辈你怎么就这样跑了！ 第七章 这是你愉快游玩的一环？ 离舞会开始只剩下一个小时，顾阳在茶会场里东奔西走，要他短时间内生出一套女款礼服，真的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任务。 他是在扯说肚子不舒服才逃出「小黑屋」，得加紧找人。 「对了还得先去加入辉煌学院的聊天群，但……」要去哪加？顾阳头昏脑胀，要是没完成顾风给的任务，那他前面的将功赎罪又是一场空了。 顾阳在「小黑屋」里偷偷拍照取证的时候有在脑内问过顾风，为什么非得要女装，他可以请人马上送衣服过来。 顾风当时正被他、张闲和一群跟班压在地上剪衣服。 『我也不明白剧情为什么非得女装，但有个重点是，穿女装跳舞完，攻和受才开始两情相悦，受一开始被救时可能就对攻心生好感，但攻可不一定，他刚刚见到受这皮囊可是一点没动心的感觉，或许……。』 【或许？】顾阳特意别过头，不太敢直视顾风。 顾风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张闲剪得破破烂烂，但这狼狈的样子在顾风身上却有种莫名的色气。 有时候比起全裸，犹抱琵琶半遮面反而更加有韵味，尤其顾风长着一张绝世美少年的脸孔，演技还相当好，实在是不怪顾阳多想。 『你可不可以正经一点，我听到你的心声了……。』顾阳清晰的看见，顾风的金色瞳孔瞬间对他散发出一阵杀意，他下意识放手摀住头。 「喂，顾阳！给我好好按着。」张闲大声喝斥，顾阳回过神，连忙手忙脚乱地重新压住顾风。 此时顾风眼中那微不可察的杀意早已烟消云散，变回了完美演绎出来的惊恐害怕，还渗点怒意。 『管好你的脑子，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或许季冉言有不为人知的爱好。』 【啊？】 『啊什么，你都有宿主喜好动物了，喜欢女装少年还正常点。』 【说的也是。】 「攻喜欢女装美少年」在他们讨论完，竟然合理的让顾阳无从反驳。 当然顾阳不知道，顾风这么做更多是为了找乐子以及逗弄季冉言，毕竟都已经八成确定季冉言跟魘之塔有某些关係，女装其实没多大意义，对顾风而言，就是好玩罢了。 在场内转了许久，他终于看见从洗手间出来的少女——徐阳洋的表妹徐匀芸。 原剧情就是徐阳洋跟她借衣服，顾阳也只能尽力试试看了。 「那个……匀芸小姐……。」顾风兢兢业业的上前与少女对话。 「你是……顾风？不对啊，表哥常说顾风的金色眼眸多美多迷人什么的，你是谁？」徐匀芸半自言自语，上下打量着顾阳。 「我是顾阳，顾风的双胞胎弟弟，我想……。」说到这里，顾阳顿住，直接说「我想要跟你借一件裙子」怎么想都像个色狼，可是和她说实话，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额外的剧情。 「顾风！」 顾阳正尷尬万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甚至还直接牵住他的手。 「表哥！」 徐匀芸睁大眼，她的视线慢慢移动到徐阳洋的手上，面有难色说道：「你别乱牵，他不是你喜欢的那位。」 「咦？」徐阳洋放手，顾阳只能继续尷尬的杵在两兄妹间，徐阳洋的突然出现，让顾阳的任务更是雪上加霜。 「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你是顾阳？顾风在哪？」 在徐家兄妹同时问出问题的一瞬，这便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顾阳脑子彻底当机。 不管了，拿到女装就算成功……。 ※ 舞会开始前半小时，顾阳传了讯息跟张闲报备他还是很不舒服，要张闲直接把顾风绑在「小黑屋」里，让张闲先去准备舞会。 在收到顾风给他的「确认安全」暗号之后，他才动身前往「小黑屋」。 如果没有身后的男人，一切是那么完美。 「你没在骗我？你真的没有要对顾风做什么？」徐阳洋一路上都在瞪他，看他的态度，他早就知道，原顾阳和张闲是一伙的。 【徐阳洋，拜託，你跟着我是顾风会对我做甚么才对……。】 顾阳欲哭无泪，但拿到女装也是多亏徐阳洋，把他甩掉好像会更麻烦。 刚刚，为了不引出其他支线剧情，顾阳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徐阳洋拉到角落，霹靂啪啦的把所有事情都坦白了，连偷拍的影片也给他看了。 想当然，徐阳洋二话不说和他妹妹要了礼服，连问一下「为什么不能请你们家里人送来，一定要女装？」这种稍微思考一下就能想到的问题都没有，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吗？顾阳慨叹。 「小黑屋」其实也就是花园边陲地带的储物室，顾阳带着礼服到现场后，顾风已经解开束缚，在外面等他了。 「呃……顾风，我拿到了……。」 「顾风！你没事……」徐阳洋在看见衣衫不整的顾风剎那，直接失去理智似的，上前就想抱住他。 下一秒他就很自然的被顾风一记手刀打晕在地。 「衣服给我，拿好这个。」顾风平静的接过顾阳手里的礼服，并把晕倒的徐阳洋丢给顾阳。 「比我预期的还好，虽然带了多馀的人，但至少拿到衣服了。」顾风对顾阳露出满意的微笑。 「你原本就有我不能拿到衣服的计画了？」顾阳错愕。 「你觉得谁会完全信任一个连剧情都背不熟的系统？」顾风瞥了顾阳一眼。 「那……拿不到衣服你想怎么做。」顾阳无法反驳，没把剧情缕清楚确实是一个系统天大的失误。 「直接去现场就行了，只是会少了一点点快乐。」顾风边说边穿上裙子，还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化妆用品。 顾阳无话可说，看着刚被欺凌得「很惨」的顾风，怡然自得的拿出口红和小镜子，他突然觉得这宿主跟本乐在其中，享受得很。 「顾阳你先去找张闲会合免得被怀疑，对了……你应该忘了加学院群对吧，我邀你进吧！」 顾阳这下彻底明白了，顾风早就把所有可能性都想好了，他可能只是这宿主愉快游玩的一个环节，包含让他去拿女装。 此时，顾阳更加想念前辈了，好歹不会只有他一个人承受这些。 第八章 回头率一千趴 当顾阳回到舞会现场时，张闲已经牵着主角攻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他身穿一件精緻的深蓝色西装，外套上点缀着小巧的银色钮扣，内衬洁白显得儒雅端庄，若非刚刚才目睹他的霸凌行径，顾阳一定会觉得张闲是个乖巧的高中生。 一旁的季冉言和张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面无表情，似乎还透着些许不耐，衣着也只是最简单的西装，但他俊俏的脸庞使得这件西装似乎变得别有一番风味，顾阳内心慨叹，不愧是耽美世界的主角之一。 眼见张闲已经走在剧情的正轨上，顾阳便心安理得的走向美食区，他以前一直身为无实体的系统，如今能真实地品嚐一下食物倒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舞会只剩两分鐘就要开始，但顾阳并不打算参与，掰剧情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他索性拿着一盘甜点，往旁边小椅子坐下，这里能看见舞会场内，他只要待顾风华丽登场后负责发影片进学院群就好。 顾风此时正盛装站在能通往舞会厅的一个小侧门前倒数着时间，不得不说，徐表妹的眼光真不错，裙身以丝绸製成，每当灯光照射，便泛起瑰丽的光泽，裙襬层层叠叠，宛如波浪般柔美，裙边镶嵌着无数细緻的珠饰与刺绣，展现出精湛的手工艺，肩部以透明薄纱覆盖，点缀着星星般的小亮片，让穿着者宛如夜空中最闪耀的星辰。 五、四、三、二、一，时间一到，舞厅里便悠悠飘出动听的古典音乐。 「抱歉了呀，得打断各位了。」顾风微笑着轻声说道，接着便一脚踹开了侧门，就是要大动静引起关注。 「碰」的一大声。 身着华丽礼服的顾风立刻成了舞厅焦点，乐声还在继续，但所有人却都停止了动作。 接着全场开始此起彼落地窃窃私语，老实说若只是一个穿着华丽的人突然出现可能还不会有这种全场注目的效果，但顾风的妆容帮他把回头率提升了百分之两百。 原顾风是个学画画的艺术才子，但顾风本人可是连苹果都画不好的艺术小白，此时虽身着盛装但他的脸上则是另一番风貌，厚重的粉底显得面色蜡黄且不均匀，仿佛一层厚厚的面具。 眉毛被画得极为粗重且形状奇怪，不但不对称，还显得凶悍，眼影过于浓重且顏色突兀，像是被随意涂抹了一样，眼线更是粗黑，让眼睛看起来像两个黑洞，腮红涂抹得不自然，红得像两团火焰，口红的顏色过于鲜艷，脱离了唇线，让整个妆容显得滑稽好笑。 若是换一个普通人顶着这张脸出现在大眾面前，可能会羞耻到马上逃跑，但顾风却是带着愜意的微笑缓缓走到舞会场中央，丝毫不在意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一旁的警卫本来想拦住顾风，但看见他胸前的名牌胸针又默默退了回去，后来似乎还在努力憋笑。 顾风就这样直直地走向季冉言和张闲，接着抿了抿嘴唇，伸出手：「季冉言你愿意和我跳一隻舞吗？」 舞厅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诡异的「女人」，当眾抢豪门少爷舞伴的精彩好戏，这舞伴甚至还是辉煌国中部男神，只能说，太精彩了。 「你……你是谁？冉言已经是我的舞伴了，你这样很失礼！」张闲瞪大双眼，面颊微红，看起来相当生气。 「喔？」顾风舔了下嘴唇，金色的眼曈被光反射，微微发着光。 「论没礼貌，我觉得还是张闲少爷更胜一筹。」接着他的目光对到了坐在远处看好戏的顾阳，四目相对的一剎，顾风打了个响指。 全场的手机同时发出了「叮」的一声提示音。 当大家看清了被传到学院群里的影片时，有些人倒吸一口气，有些人则震惊的瞪向张闲，更多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咦，这位不是顾家的大少吗？」 「张闲好过份……。」 「啊，漂亮的衣服都被剪坏了！」 「是顾大少没错！长得好看，会画画成绩还很好的那个学霸！」 「张闲居然……」 「他以前就很霸道了吧？」 「顺带一提，我得谢谢我弟弟顾阳帮我偷偷拍摄取证，还有匀芸小姐大方的借我衣服。」顾风盯着张闲，看着他慢慢变惨白的脸孔，满意地瞇起眼。 说完这句，全场都知道了这位「女人」的身份，还顺带帮顾阳洗白。 并且浓妆也被眾人完美脑补成了脸被打伤只能这样遮一遮了。 「张闲……你。」季冉言也拿起手机看了影片，他盯着影片中被肆意凌辱的顾风，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接着他又抬起眼，看向站在他面前邀请他跳舞的顾风，眉头锁得更深了一点。 因为这个插曲，当天舞会没有办成，张闲和那群被拍到的小跟班们落荒而逃，抱头鼠窜，直到很后面才被各自家长领回家。 校方紧急暂停了舞会。 其实原剧情应该是受和攻跳完舞，舞会快结束原顾风才在徐阳洋的不停劝说下，把影片发了出去。 但现在顾风知道季冉言可能不是单纯的「主角攻」，那当场拒绝他的邀约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不如直接吸引大眾目光，速攻解决。 当天校长亲自过来慰问顾风，并且表示会严惩霸凌别人的同学，日后还会去顾家拜访一次，希望顾风能给辉煌学院一个机会。 不敢直接说带张闲他们去赔罪，可能是碍于张家的庞大背景，但顾家也是有一定势力的家族，所以校长汗流浹背，两面不是人。 顾风自然是无所谓，赔不赔罪对他来说没有甚么差别，他只是想完成副本剧情。 被他一手刀打昏的徐阳洋，则是被顾风微微下了点精神暗示，醒来后看到影片虽然很愤慨，但他已经忘了自己借衣服等一系列的事情。 当下他很想见顾风，但当时校长正字跟顾风谈话，他也没办法插入，后面只能不甘心地被徐家接走。 顾家大哥今天本就有事，所以是李叔接到通知后赶来接顾家兄弟。 顾风满意的大步走出宅邸，顾阳紧随其后。 「顾风你的脸……。」顾阳小心翼翼地瞄着顾风，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异常痛苦。 「怎么样，回头率一千趴的妆。」顾风露出自信一笑，甚至回头给了顾阳一个飞吻，顾阳最终还是忍不住喷笑了出来。 当他们嘻嘻哈哈的走过大庭园中央时，顾风突然停下了脚步。 「顾阳你先上车，帮我跟李叔说，有个朋友来关心我，稍等一下。」 顾阳听着顾风小声的嘱咐，一脸不知所措，直到他注意到了站在大型艺术盆栽旁的季冉言，瞬间心领神会，匆匆跑向已经在大门口的轿车。 「冉言？你愿意接受我的告白了吗？」顾风一秒换上纯情害羞的样子，内心愉悦地看着站在阴影处黑着脸的季冉言。 第九章 愚蠢的冀望 季冉言的心情看起来并不愉快，他的神情带着一丝冷峻，站在大型盆栽的阴影下，高挑的身材显得格外立体，引人注目。那冷冽的气质和沉稳的姿态，使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你……真的是顾风？」季冉言向前走了一步，严肃地问出了会让外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冉言，你在逗我开心吗？我当然是顾风呀，你看我的眼睛，是金色的没错。」顾风其实明白季冉言真正想问的问题，但一来他想不起关于季冉言的记忆，二来若是季冉言也只是恰巧被拉来这个世界的宿主，那认亲环节根本没有必要，两人直接确认夫夫关係就好，还能减少很多后续的麻烦事。 当然第二种可能微乎其微，毕竟如果季冉言是宿主，那肯定会跟着系统，有系统就不太可能在早上见面时对主角受那么爱搭不理。 当然也很有可能顾风曾在魘之塔得罪过他，不过他得罪的人可多着，要他想起来具体是哪位可说是天方夜谭。 总上考量，还是装傻保人设最安全。 听了顾风的答覆，季冉言的蓝眸黯淡了几分。 「你……。」季冉言欲言又止，抿了抿嘴，似是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最后他轻叹了口气，淡淡地问出了很正常的问题：「刚刚没有受伤吧？」 「哇！冉言你在关心我吗？我没事的，你看！」顾风兴致高昂的抬起头，将面上不堪入目的浓妆，一览无遗地展示给季冉言。 「配上匀芸借的礼服很美对吧？」语毕，顾风还转了一圈，对着季冉言拋了个媚眼。 季冉言僵在原地，嘴角隐隐抽搐。 半晌他突然目露兇光，往前一个箭步，几乎跟顾风贴在了一起。 以顾风的身高来说，这肯定有着十足的压迫感，但顾风依旧和季冉言四目相对，掛着与刚刚无异的笑容。 「你在玩我吗顾风？」季冉言深蓝色的瞳孔中除了愤怒，还夹杂着些许失落。 「我问你，在另一个世界里，你有没有过特别在意的人？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这下顾风彻底确定他肯定曾经对季冉言干过什么事情，但他很浑蛋的想不起来，这下真麻烦了。 「什么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我肯定最在意你了，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你呢？」顾风说完疯言疯语，就作势要往季冉言身上蹭，他觉得这应该很符合耽美里，娇弱小受小鸟依人的人设。 顾风清晰的看见，季冉言的眼神及面容从愤怒转变为震惊，最后是彻底的失望。 「够了！」 季冉言突然一个用力，直接把黏在他身上的顾风往旁边重重推了出去。 顾风当然清楚他刚刚的所做所为会触怒季冉言，但他没料到季冉言现在的力气居然会比他大这么多。 他几乎是整个身子往侧边飞出去，直接用额头接盆栽角，鲜血当即就滴落至地面。 看见这个景象，季冉言也很震惊，他反射性的想上前搀扶，但却被顾风捂着额拍开。 季冉言只能移开视线，面色凝重，他完全没有想过顾风会被自己轻易的伤到，原本愤怒又失落的心情，又增添了一味愧疚。 「唉，真是的，血和妆都混在一起了！」虽然来了个与盆栽角重重的亲密接触，顾风却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身用手将额头上的血抹掉，这也使得他现在的面容更加无法直视。 顾风的一部分能力和身体素质虽然带到了这里，但他一时忘了季冉言也跟他一样。季冉言在这里的体型甚至是全方位碾压他，对这世界身体的熟悉度看起来也比他高，被推倒完全是他「轻敌」所致。 「看来被拒绝了呢……，没关係我不会放弃的，开学还会再见的吧！」顾风的额头已经迅速止血，但用像恶鬼一样的面容，微笑的说出这句话真的很像开学要来索季冉言的命。说完顾风也不再和季冉言废话，直接了当转身走向大门口，现在这个情况再说下去怕是会让季冉言一怒之下宰了他。 季冉言望着顾风慢慢离去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将胸前的名牌胸针拿了下来，他凝视着上面的朝阳与飞鸟，顿时感到眼角酸涩，胸口隐隐作痛了起来。 季冉言很希望，刚刚在他眼前的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位。 但看到他受伤后毫不在意的行为举止，已经很能证明顾风的思维肯定不是这个和平世界的人。 季冉言低下头，握紧胸针，魘之塔的系统对他的忠告居然是对的。 他和顾风至始至终原来都只是玩笑，就连这个顾风当初亲手给他，象徵着他们彼此对未来希望的小插图，也全都是假的，顾风看上去甚至都忘了这是什么。 季冉言咬牙，他举起手，想把胸针丢到远方，但最终依然丢不出去。 「既然如此，那就各自安静的在这个世界结束一切吧。」季冉言喃喃道。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顾风要这么做？ 季冉言坐在来接应他的车上，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思索着。 仔细想了想，发觉，他其实对「魘之塔的顾风」几乎一无所知。 在魘之塔，顾风甚至是用假身份接近他，除了性别，顾风的家人，背景，年龄甚至喜好他都不清楚。 季冉言是在关底才发现顾风的真实身份，传闻中，魘之塔榜一的那位神秘「领路者」。 魘之塔内部，积分榜一和榜二一直是个谜团。 榜二——蓝海掛在上面似乎已有数百年，身份成谜，无人见过他。 榜一——顾风的传闻倒是被传的风风火火，天花乱缀，眾人都说，只要遇见他，他就会领着你通关魘之塔，走出这个无尽的黑暗深渊，达成梦想，但也跟榜二一样，基本只是塔中传说。 季冉言本人在魘之塔时对这些传闻长久以来都是嗤之以鼻，他的排名在第五，在魘之塔内部也算是个不折不扣的传奇了。 他打心底觉得前几名那些怪人不过是跟他一样想留在塔内，又不想被打扰的隐世强者罢了。 但纵使季冉言已经位列前十，依然没有找到能完全隐身的方法。 当初他其实很想直接去找第一第二请教一番，然而真正见到时却是在关底，看着顾风胸口插着刀，躺在血泊中，微笑着目送他通关……。 季冉言想留在魘之塔内部的原因很简单，他对外面的世界早已毫无留恋。 出身孤儿的他，被拉进塔时，已经沦落到在偏远的第三世界带当奴隶，倒不如说魘之塔拯救了他，回到外面的世界反而令他感到噁心……，至少在「小风」出现之前是。 「小风」允诺了他很多，第一次他有了被爱被需要的感受，耐心倾听他过往的是小风，鼓励他不要逃避现实的也是小风，承诺要陪伴着他的依然是小风，诚挚的赠与他信物的仍旧是小风。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与「小风」携手离开魘之塔，回到现实去过正常的日子。 然而顾风撕下他「小风」的面具后，季冉言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撕得粉碎。 冷静后想想刚刚顾风一系列对待他的行为，看起来是有什么不得不跟他在一起的理由。 季冉言能与「小风」再次相见，是因为他不相信一切都是假的，他央求系统让他回去，但系统完全不领情。 最后他许下了「不管如何，想再见见小风」这样愚蠢的愿望，当天很反常的，季冉言听出了系统忠告他的言语里参杂一丝欣喜，再睁眼他就已然身处另一个空间。 季冉言咬了咬唇，握紧手中的胸针。 「他是骗子，而我也蠢得彻底。」 第十章 情感与长生 顾风带着一张厉鬼一般的妆容上车时，着实把顾阳和李叔吓得不轻，但李叔毕竟只是服侍于顾家的司机，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是在开车时总忍不住瞥向后视镜内大少爷恐怖的脸。 【顾风？你脸上怎么又多了奇怪的顏色？】顾阳瞪大双眼，盯着顾风精彩的面容，怎么见个主角攻宿主又进化了？ 『呵，季冉言的杰作，那是血。』顾风伸手摸了下额上的伤，已经乾涸的血液把他额前的白色瀏海搞得湿湿黏黏，远看还有种挑染的错觉。 【你……你……居然被弄伤了！剧情需要？】 顾阳相当震撼，以他目前得到的宿主资讯，在这个世界顾风完全可以轻松打50个，这伤若是季冉言弄得，那他得有多可怕。 想到这里，顾阳缩了缩身体，这次的副本真的是闔家欢乐he吗？ 『详情我回去再跟你说，等一下还得应付大哥，我们待会肯定会被大哥爱的轰炸。』 听到这，又想到等等顾星可能会有的反应，顾阳的头隐隐作痛，有时候过度的关心确实也是一种沉重的压力。 快到顾宅时，顾阳的手机突然跳出了数则讯息通知，他赶忙点开，发现是徐阳洋发来的，同时他也看见了原顾阳给徐先生的备註居然是「my哈尼」，还真是谢谢手机提醒了他原顾阳喜欢徐阳洋这个设定……。 默默把备註删了，顾阳才开始看内容，看完顾阳皱起眉。 【那个顾风……徐阳洋他……】 『我知道，他已经先传了一堆关心问候的废话给我了，不用理他，我没有想发展跟他的感情支线。』顾风摆摆手，丝毫没有想理会徐性男子。 【嗯……可他其实也是关心你，不回覆好像不大礼貌。】顾阳犹豫道。 『顾阳，他对我早就司马昭之心，你我都知，若今天不是我被欺凌，换个人，他肯定不会这么做，我回覆了就是给了他希望的陷阱，到时候我的每一次冷淡和拒绝才会是对他最大的不礼貌。』 顾风语毕，车子也同时抵达了顾宅，与李叔简单道谢后，他们直直前往房间。 舞会本应持续到下午五点，但这个闹剧让他们在下午三点就回到了家中，此时顾星还在公司处理要事，他们还能拥有片刻安寧。 「这裙子美是美，但穿久了真不舒服。」顾风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换下华丽的舞裙，幸好借来的衣服没有被血污染，之后洗一洗再还给徐匀芸就可以和徐家彻底断了。 换好衣服把妆卸掉之后，顾风又变回了那个精緻的白发美少年，除了额头上多了道半凝固的伤疤，一切都很完美。 顾风身上的献祭诅咒虽然能让他死不了，但如果是受了不致死的伤，也只能和普通人一样慢慢癒合。 当然也可以选择自杀重製身体，但重生的时间最短也需要两小时，死得越惨所需时间通常越多。 上次割腕大概花了三小时就重生完毕，如果被碾成肉酱或是心脏碎掉可能就需要几个月的时间，额头上的小伤还是乖乖用包扎的方式让他癒合就好。 顾阳也换好衣服后，见到顾风顶着伤走出浴室，他连忙去找了药和纱布。 在顾宅很神奇的，只要在脑海里想一些东西，只要原主知道，那就会浮现出小地图让他们不至于像失忆人士。 顾阳本想帮顾风上药，但顾风似乎坚持想自己来。 边帮自己涂药，顾风开始和顾阳讲述刚刚发生的事情。 「所以……你早就知道季冉言不是原本的主角攻？」 顾阳听完，只觉得自己果真是顾风找乐子的一环，若攻不是原本的主角攻，那剧情基本就只是摆设了，他那么辛苦东奔西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也是推倒他后，拿到那名牌胸针才确定，况且能见到同学们和季冉言那种震惊的表情反应，不觉得很有趣吗？」顾风此时已经上完药，将白色纱布拿出来，对着小镜子，往额上贴。 「不，才不有趣！」顾阳觉得这个宿主真应该改名叫固疯，固执又疯狂。 「那……你们不能直接合作把这个剧情跑完吗？」 「我觉得有难度，我似乎得罪过他，你看他都气到把我弄伤了。」当然弄伤前他不停在季冉言的底线上反覆跳跃这件事，他没说出来。 「为什么是……似乎，你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过他了？」顾阳有些不敢置信，因为如果是他得罪了某宿主，那他肯定会记得清清楚楚。 「你也看过魘之塔的片段记忆，那种地方，我是真的不记得自己具体做了什么，但我对季冉言的脸确实有印象，要合作的前提我也得先想起我到底做了什么。」顾风耸耸肩，接着说：「但放心好了，只要在结局前都还有机会，论过副本，我不会失败的。」 「其实……失败了也没什么，我这样的系统还能被上面给机会已经是奇蹟，你没成功也能在这个和平的世界渡过往后的日子。」顾阳抬起头，红色眼眸带着些许迷茫和忧伤的望向落地窗外橘红色日落。 「不行。」顾风斩钉截铁地回道。 「其实我不太懂……顾风，在这里难道不比在你记忆里的那个地方好？」顾阳困惑，他虽然只看见了非常片段的画面，而且还都是着重在解释顾风为什么不会死，但顾阳觉得，任何一个正常人应该都不会想选择活在魘之塔那样疯狂的地方。 「正是如此所以不行。」 顾风沉下脸，蓝海的身影缓缓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顾阳，你知道吗？有时越是温柔以待，结局就越是刻骨铭心，于我而言，所有形式的情情爱爱都是惩罚。」 顾阳第一次见到顾风露出如此忧伤的表情，彷彿他正身处深不见底的冰窟当中，随时会坠落。 但大概五秒后，这样的气氛就像水蒸气，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嗯……不过要是真失败，我就直接假死隐居到亚马＊丛林吧！这虫子吃起来不知道会不会死！真刺激！」顾风拿起手机，指向上面的一片原始树丛和噁心的大型虫子。他又恢復了往常的疯癲样，彷彿刚刚的低气压只是错觉。 顾阳身为系统，从有意识开始便只知道自己必须带领宿主完成自己的系统生使命。 上面的大系统前辈常常教育他们新生系统，要看淡生物的生死，别放真感情给宿主。对顾阳来说，他的同类们都是几近永生的「系统」，所以他几乎没想过会和同族有生离死别这种事情，要死大概也是他会先死。 但刚刚看着顾风一瞬间落寞的神情，他才猛然意识到，顾风是个人类，前辈说过万千世界里人类是感情最丰沛的生灵之一，而多情正是长生的禁忌，顾风身为死不了的人类，又是如何度过这漫长的岁月……。 「顾阳大人，你知道吗？你刚才的想法我全都听得一清二楚。说到多情，比起你，我可甘拜下风。我早就说过，我讨厌别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随意想想，还轮不到我这个要被抹杀的系统指点你的。」顾阳抱头，他并不想再体会一次濒死的压迫感。 「之后开学我们就见招拆招吧，我会尽量在开学前找出关于季冉言的记忆，能体验真正的高中生活我还是挺期待的。」顾风往后躺上大床，此时楼下传来汽车的声响，看来沉重的爱要来了。 第十一章 顾风的回忆（1） 顾星急促的打开玄关大门，进到屋内，顾风和顾阳已经端坐在在客厅，像是在等待什么。 瞥见顾风额上的纱布后，顾星马上丢下手中的小公事包，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两个弟弟面前，直接抱了上去。 「哥哥不是说过，被欺负一定要告诉我吗？张家那个混蛋欺负你们多久了！」顾星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颤抖。 顾风此时少见的浑身僵硬，他最不擅应对的就是直白的关心。 以前在魘之塔，绝不会有人把他视为需要关照的对象，但在这个地方，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过度关心了。 虽然很不自在，但顾风没有任何动作，他深吸了一口气，在顾星耳边说道：「哥哥，我们没事，张闲只有欺负我们这一次而已。」 顾阳被抱在另一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毕竟在这次之前，他可是共犯。 「小风都受伤了，怎么会没事！哥哥一定会去找张家讨个公道。小风、小阳，你们不用担心被张家报復，哥哥会保护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顾星此时已经放开了两个弟弟，改为搭着他们的肩膀，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担忧。 「哥哥，真的没有，就这一次而已，我们以前都没被欺负过。」 顾风当然不会把真相告诉顾星。 更何况，头上的伤根本不是张闲造成的，如果全都坦白，顾阳恐怕会倒大霉，季冉言也会被牵连进来，所以他只能拜託张闲背下所有的锅了。 「要不，哥哥让你们转学吧？」顾星严肃地说道，「校长已经联络过我，说学校会严正处理这件事。但张家的势力太大，哥哥觉得校长肯定不敢正面对抗。这样下去，实在太委屈你们了……」 「不用！哥哥，张闲经过这次肯定不会再欺负我们了。而且，我们以前的朋友都在辉煌学院，转学我们会很不适应的！」顾风赶忙找个理由敷衍，心想真要转学，他马上就得买张飞往亚马＊丛林的机票了。 之后他们又经歷了漫长的「哥哥爱之time」，直到晚餐结束，才顺利以今天太累，想先回房休息为理由，赶紧溜之大吉。 关上房门，顾风直接把门上的三种锁都给锁上。 「这份爱太沉重了……。」顾风汗顏，魘之塔最恐怖的副本可能都不会让他这么心累。 顾阳也是心有馀悸，他刚刚时刻担心自己会被原顾阳害惨，幸好最终顾星相信了顾风的胡言乱语。 ※ 当晚，顾风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房间内的寧静与黑暗让他的思绪不自觉地回到那个早已远去的过去，彷彿那些封存已久的记忆忽然从阴影中浮现。 他闭上眼睛，却无法驱散心中那股莫名的沉重感。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蓝海说的外面的世界，会和这里一样吗？』他突然回忆起蓝海常提起的「外面的世界」。 在这个和平的世界里，他健康、有钱，还有爱他的家人，不必时刻担心生死或被算计。 正如顾阳所说，这里确实比魘之塔那种鬼地方要好上千万倍。 如果蓝海在25岁以前都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那么魘之塔对他而言无疑是残酷的酷刑。 当初，蓝海经常对顾风碎碎念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例如：「顾风，这些短暂的幸福最终只会变成让我们痛苦百倍的记忆。」或者「顾风，对我们来说，恋爱、亲情、友情都是最狠的诅咒。」对于一出生就生活在魘之塔的顾风来说，他无法理解蓝海为什么总是说这些消极的话。 然而，当他真正明白蓝海话语的深意时，那些记忆和感受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无法抹去，也无法忘怀。 「蓝海，这是什么？」断垣残壁中，顾风轻轻移开一块深黑的石头，一坨腐烂的肉块缓缓向他们爬行，乍一看就像一隻大蛞蝓。 「这是婴儿的灵魂。」蓝海伸手抓起了肉块，对着顾风解释道：「魘之塔内部偶尔也会误拉新生儿进来，但通常都是一进来就魂飞魄散，我们今天来参与这个初阶副本真是幸运。」 「蓝海你说过人类婴儿刚出生通常不好看，居然是真的。」顾风看着蓝海手中不停蠕动的小肉块，皱了下眉。 「顾风这不是人类婴儿的样子，他现在只是一团碎肉，刚刚我及时把灵魂封在里面而已。」蓝海微微笑着，用手一上一下盖住了「婴儿」。 「喂，那边的，你们在做什么？快来帮忙一起清这些殭尸啊，想死吗！」远方，一阵急促的声音叫唤着他们。 初阶副本经常是给第一次被拉入魘之塔的人初步试验的地方，刚刚叫唤他们的人似乎已经有了两三次其他副本通关经验，所以一路上总是摆着老大哥的嘴脸。 「林哥，一定要保护我们，拜託了……」旁边还有两个真正的新人，缩在角落里，看起来十分惊恐。 「最低阶的殭尸而已……。」顾风不悦道：「蓝海我们到底干嘛来参与这种副本？」 「这不是找到小惊喜了吗？」蓝海捧起「婴儿」看起来很满意今天的收穫。 「啊啊啊啊！」此时一阵凄厉的尖叫从旁边传来。 顾风转身，就看见刚刚意气风发的林哥正被殭尸压在地上咬，而那两位新人被一群殭尸包围，不停尖叫。 「这种时候就该我们上场了，对吧？」蓝海看起来心情真的很好，他不疾不徐的走到殭尸群面前，抬起头，睁开深黑色的瞳孔。 那一瞬间，低阶殭尸们突然被一股寒气包裹，全部停止了动作。 顾风则眼疾手快，掏出小刀，熟练地将殭尸一个个击倒。 两分鐘后，场上已无一隻殭尸站立。 新人们都还在尖叫中，就已经得救了。 林哥也因为蓝海及时出手保住了一命。 解决完殭尸，他们就先行离开，蓝海明显对捡到的灵魂兴致勃勃。 「我们要养他吗？」离开副本后，顾风看着蓝海依然捧着「婴儿」好奇的问道。 「可以养，但目前这个状态还不能养，顾风，去公会通知冬凌，我们可能要再次前往关底。」 顾风讶异，离他们上一次去关底已经过了至少有二十年，期间蓝海都只是带着他在初阶副本间逛，不然就是待在凌渊公会休息。 凌渊公会是目前魘之塔排行第五的公会，现任公会会长冬凌也是蓝海和顾风在初阶副本救下的其中之一。 「你们要再去一次关底？」冬凌听到蓝海的话，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前往关底就意味着要攻破魘之塔，当时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冬凌最初听到蓝海和顾风曾经到达魘之塔关底，只觉得这是在开玩笑，毕竟到目前为止，魘之塔没有任何关于关底的相关情报。 「对，我找到了有趣的东西。」蓝海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去旅游一样，让冬凌不禁皱起眉头。 「唉……我能拒绝吗？我即便想阻止也无能为力。需要多久时间？」 「大概十年。」 自从被蓝海救下以来，顾风就一直把蓝海视为自己生命中的明灯，蓝海去哪，他就去哪。 这几年来，顾风感觉到蓝海总是很沮丧，虽然蓝海没有表现出来，但在公会休息的时间却逐渐增多。 如今，由于「婴儿」的出现，蓝海似乎恢復了一些动力，顾风对此感到非常高兴。 蓝海经常跟顾风讲述爱情、亲情和友情等温馨的小故事，顾风发现蓝海讲这些故事时总是一脸嚮往，彷彿沉浸在某些回忆中，但一讲完便会沉下脸，开始警告顾风不要随便触碰这些。 顾风总觉得蓝海想得太多了，在魘之塔，人们的死亡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早该习惯了蓝海所说的「别离」。 第十二章 顾风的回忆（2） 前往关底的路很艰难，需要累积通过多个五阶副本的积分，才有可能搆到前往关底副本的资格。 魘之塔内，副本分级有初阶以及一、二、三、四、五阶，每高一阶难度和死亡率都是倍数增长，越高阶的副本拿到的积分越多，想要去关底，需要达到的积分约等于通关30个五阶副本。 在救下冬凌之前，他们以通关魘之塔为目标在各个五阶副本活动。 但等真正达到目标那刻，蓝海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欣喜，他甚至只是看了一眼关底就离开了，至此之后蓝海就常常处于异常的沮丧之中。 之后，蓝海经常带着顾风在初阶副本中游荡，才会发生救下冬凌这件事情。 真如蓝海所估计，他们第二次抵达关底大概花了十年，中间他还不慎死了几次。 顾风很佩服那块「婴儿」居然真能撑十年还生机勃勃。 「这灵魂有非常强劲的求生意志，和当初的冬凌很像，我想利用关底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蓝海闭着眼，边说边将「婴儿」带上了祭坛中央。 「顾风，你也知道关底的献祭机制，这个灵魂最强烈的愿望肯定是活下去，等等我应该会被随机传送离开，如果婴儿消失了，你就直接回到公会；如果他还在，把他一起带回公会。」 顾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接着他就见到蓝海用长剑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即使知道不会死，顾风的心依然揪了一下。 随着蓝海倒下，在祭坛中央的肉块开始疯狂挣扎了起来。 顾风贴着祭坛，看着「婴儿」飘到半空中，开始肆意膨胀了起来，肉块开始变大，慢慢生长成了一个佈满肌肉线条的小孩轮廓。 再过一段时间，白皙的皮肤覆盖上肌肉，最终「婴儿」居然变成了一位约莫十岁的女孩。 她有一头淡棕色的长发以及水蓝色的眼眸，不知为何，系统居然自动生成了一件白色碎花小裙子给了她。 「我……我终于能说话了！你是顾风吧？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女孩诚挚地对顾风说，眼眶中充满了激动的泪水。 记忆里，顾风依约将女孩带回了凌渊公会，并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冬凌。 顾风已经记不太清，十年间，他究竟有没有回过公会，他只记得再见到冬凌，他的外貌儼然已经是一个中年的帅气大叔。 「原来让蓝海突然如此有动力的是你。」冬凌上下打量着女孩，此时他真心相信蓝海和顾风在遇见他之前确实曾经到过关底。 他感叹道：「你们真是怪物啊，我和其他成员拼了命才通过了17个五阶副本，你们却直接完成了30个，实在太疯狂了。」 顾风记得，女孩在灵魂状态就已经被蓝海灌输了很多知识，就如同当初蓝海一步一步教他怎么成为正常的「人类」。 所以她很快的就开始参与公会内各种活动，很难想像不久前她还是一块碎肉。 蓝海在第二个月也顺利回到了公会内。 见到蓝海，顾风才真正安心了下来。 蓝海曾经跟他说过人类活着需要一个支柱，不管是信仰、爱好还是某样东西，顾风觉得他的支柱大概就是蓝海。 「你终于回来了！」冬凌热情地迎接蓝海，并将女孩带到他面前。 「她就是你保护了十年的孩子。」 「蓝海！」女孩双眼放光，兴奋地跳到蓝海身边，「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我一直很想亲自向您道谢，现在终于能实现了！」 「你有名字了吗？」蓝海微笑着问女孩。 「还没有正式的名字，会长和顾风哥哥说等您回来再一起取！」 「蓝海，我们这段期间有想了一些，最后还是想等你回来再一起决定，但没有名字不方便，所以暂时都叫她小可，冬凌说因为她是小可爱！」顾风也走到蓝海身边，乍看之下，他们就像和乐融融的一家人。 「小可……」蓝海把用手指摸着下巴开始思考：「叫米芮可如何，miracle是英文里奇蹟的意思。」 「我觉得很不错，我们也能继续叫她小可！」冬凌看起来很满意这个名字。 「你觉得如何？」 蓝海看向女孩问道，在场所有人也都跟着转头看向女孩。 「我很喜欢！」 「多多指教，米芮可！」顾风搭上米芮可的肩。 记忆中，这一晚，顾风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 很长一段日子，时间对于顾风而言是一种很抽象的概念，他从来不需要担忧自己的时间，所以他不懂，蓝海为何要如此执着记录时间。 与蓝海、冬凌、米芮可相处的日子非常幸福，他们就像是一家人，在魘之塔互相照应取暖。顾风此时依然认为，蓝海果然是想太多，这样的日子不是很幸福吗？ 蓝海明明比谁都希望得到这样的生活，为什么老要说他们碰不得这些感情？ 他自信地觉得即使真有人先离开了，他也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死亡才没有蓝海说的那么可怕。 但当他发现，冬凌一天天衰老，直到某天彻底不能行走之时，他才发觉到，普通人的离去可能比他想像还要残忍。 魘之塔内鲜少有人能活到真正的衰老，冬凌是少数中的少数，毕竟除了自身很强，还有榜一榜二和后来崛起的米芮可守在身边，想意外死亡也是有一定难度。 冬凌的衰老，让顾风第一次理解到了时间的重要性，时间让冬凌老去，让米芮可长大成熟，唯有他和蓝海依旧如初。 顾风记得，在冬凌与他们别离的那天，冬凌郑重感谢了他在魘之塔的「家人」。 「我选择留下便是希望能与你们走到最后，现在我的愿望实现了，从被蓝海和顾风救下到现在，我认为我的人生没有任何遗憾，谢谢你们。」 说完，冬凌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皱纹纵横的面庞在微弱的灯光下格外明显，对比以往的意气风发，使人不由得感到惆悵。 白发散乱地批在枕头上，眼睛闭合，彷彿在回忆过去的岁月。 他的呼吸缓缓的减弱，每一次起伏都像是诉说着长久的安寧与沉静。 对顾风而言冬凌的死亡比起悲伤，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感，不管他们如何强大，冬凌终究抵不过时间这个东西，他们只能看着他的生命慢慢流逝，无能为力。 冬凌去世后，顾风也开始跟着蓝海记录起了时间，直到现在。 第十三章 顾风的回忆（3 ) 冬凌离开后，米芮可接手了凌渊公会，因为蓝海拒绝了当公会会长，所以米芮可先前就一直是以接班人在被冬凌培养。 魘之塔公会大致有两种不同的派系，有一种是致力于通关的征途派，另一种则是倾向活在魘之塔内部的保留派。 凌渊公会便是保留派中的王者。 魘之塔的积分除了能升阶开啟更高级的副本外，也可以换取道具、能力及各种生活必须品。 致力于留下的公会成员，基本都是偏弱小，没有通关的可能性，所以跟着保留派公会过最低限度的副本，争取活得更久。 凌渊公会是保留派里最特别的一个。 保留派公会经常会发生一夕间在某副本灭团这种事情，所以一段时间就会更新一大批。 凌渊是保留派公会里最持久的存在，毕竟在明面上能拥有两位排名前20的成员，这在保留派公会里找不到第二个。 很多征途派公会都想深入探查，传闻中的榜一榜二是否真的也在凌渊内部，结果当然怎么查都是徒劳。 顾风记忆里，在冬凌死后，蓝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与低落。 不论米芮可和顾风想出多刺激的点子给蓝海惊喜，他依然是鬱鬱寡欢。 这种压抑情况直到某一天被蓝海自己打破了，那天他突然间说了很多。 「我找到了一个全新的副本，似乎与时间有关，我希望我们公会能首先开啟它。」 顾风记得，蓝海的表情就像当初找到米芮可时一样，充满了动力。 见到蓝海终于恢復往日元气，米芮可和顾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个请求，即使这种事情几乎都是征途派在做的，但能让蓝海重拾动力，这又算得了什么。 当天，只有顾风和蓝海俩人进入这个全新的五阶副本，米芮可了解他们两人的特殊性，为了公会里的其他人，她选择留守。 现在想来，要是知道蓝海的心思，顾风是怎么都不会同意开啟这破副本的。 顾风永远忘不了，蓝海在副本最后，面上那种前所未见的兴奋的表情。 「顾风，你知道吗？这个副本要是没有通关，就会被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蓝海？这是什么意思？」顾风看着站在洁白大厅中央的蓝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不想出去？」 顾风的心跳加速，他衝到蓝海面前，想用蛮力把蓝海给拉出去，但蓝海却反手把他给压在地上，深黑色的眼眸望着顾风，就像深不见底的深渊，让顾风汗毛直竖。 「顾风，你不想得到永恆的安寧吗？」 「什么永恆的安寧？你这么做不过就是逃避而已……，蓝海，我们走了米芮可怎么办，公会怎么办？」顾风清楚自己无法与蓝海抗衡，只能绝望地喊叫。 「那冬凌走了我该怎么办，接下来就是米芮可，再接下去我还得承受多少这样的事情，我觉得我的人生像一场看不到头的凌迟，顾风我们得永远活在魘之塔这个鬼地方，甚至求死不能，为什么你还能如此冷静。」顾风第一次见到蓝海哭，泪水滴落顾风的脸颊，滑落至地面。 「我……」顾风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从出生起就在魘之塔中，他有意识起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正常，他一直觉得蓝海也是这么认为，原来蓝海从不认为生活在魘之塔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我现在只想求得永恆的安寧，顾风我真的很疲惫，我所渴望的一切最终都会离我而去……。」 「蓝海，不是还有我吗？我和你一样，我能永远陪着你。」顾风多么希望蓝海此时能放开他，并和他一起离开副本，可惜蓝海回避了他的视线。 「顾风……对不起，但我真的只是……累了……。」 「你这样不就是懦弱而已吗？」顾风突然一个用力挣脱开蓝海，他内心充斥着巨大的难过及愤怒。 「……」看着站在原地沉默的蓝海，顾风剎那间又感觉到了冬凌去世时的那种无力感。 「好吧。」顾风咬牙，闭眼，他知道依现在的情形他说什么都是徒劳，「你既然选择逃避，我是不会跟着你的。」顾风转身，向前踏出的脚步犹如绑了千斤重的铁块。 在离开副本的瞬间，他转身对着慢慢消失的副本内大喊道：「蓝海，你这个懦夫！我才不会……」跟你一样……。 副本彻底消失，独留顾风失神的站在原地。 后面的记忆一团混乱。 他只记得后面几天，他似乎在米芮可的身边不知所措又气愤地讲了很多话。 「这样啊……，蓝海他选择了永恆的安寧。」米芮可居然异常的平静，好像并不意外蓝海会这么选择。 「你为什么不生气，他就这么不负责任的走了……只为了那什么永恆的安寧，这不就是懦夫？」 「顾风，我只能说，虽很难过，但我尊重蓝海的选择，是他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 顾风睁大双眼，用力按住米芮可的肩。 「米芮可，我不想像蓝海那样当一个软弱的人，答应我和我好好活下去好吗？」 「顾风你知道我没有你们那种体质，我不可能一辈子跟你活下去。」 「我知道。」顾风低下头，「但我会和你一起渡过后面的时间，我绝对不会像蓝海那样中途退出！」 有段时间，顾风对蓝海充满了憎恨。每次经过蓝海曾生活的地方，他的内心都像被千根针扎般的刺痛。 随着时间的推移，蓝海曾对他说过的话总会不经意地浮现在顾风的脑海中。顾风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无法否认蓝海说得都是真的。他逐渐体会到自己曾经认为的「想太多」到底意味着什么。 失去人生支柱的那一刻，顾风感受到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安和烦躁，每一天都被无力感和厌恶感侵蚀。他索性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与米芮可一起挑战各种副本，以维持公会的运作。 然而，米芮可最终也无法抗拒时间的吞噬。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也变成只能躺在床上的白发老人。 顾风内心的不安和烦躁也达到了顶点。 某天，顾风照例带队去挑战一阶日常副本。回来后，他用积分换了米芮可以往最喜欢的蛋糕。 「小可！你看，我带了蛋糕！」 米芮可此时已成了躺在床上的苍老老人，面庞上满是岁月的痕跡，早已不见往日风采。 「顾风，谢谢你……但我想我应该吃不了了。你吃吧。」米芮可半睁着眼，对顾风微微一笑。 「……好吧。」 顾风内心一阵惶恐，他转身将蛋糕放在桌上，随后低头开始吃了起来。 吃着索然无味的蛋糕时，他突然发现一滴水落在木桌上，留下了一个深色的水痕。 他放下汤匙，用手摸了下脸颊，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流泪。 就在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蓝海当初所说的「我只是累了」的真正含义。 但他告诉自己，不行，他绝不能变成他最讨厌的样子。 第十四章 你们耽美世界是不是有点问题？ 顾风握住米芮可的手，她的手掌枯瘦，皮肤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皱摺，曾经充满活力的小女孩，如今毫无生气地躺卧在床上。 米芮可微微闭着眼睛，呼吸变得越来越轻，仿佛每一次吸气都是一种负担。 慢慢的，她的呼吸愈发微弱，握在手中的指尖的温度逐渐退去。 顾风的目光未曾离开米芮可的脸，他紧紧牵着那隻枯瘦的手，直到它彻底冰冷，无法再有回应。 顾风还记得，在米芮可离去后，他曾回到封印着蓝海的副本前。副本紧闭，似乎再也无法开啟。他轻轻抚上那深黑色的大门，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当初为什么不与蓝海一起留下？ 这个念头让他猛然睁大双眼，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后退了几步。他的面容憔悴，披头散发，彷彿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此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咆哮。这个副本不在安全区，妖兽的突袭在所难免。顾风反射性地转身，从地面召出阴影触手，毫不费力地将妖兽捏碎。 袭击他的是一隻骨狼，牠们通常成群结队，在魘之塔的自由区域内猎捕落单的猎物。随着领头狼后面的群狼接连扑来，顾风本打算抬手解决掉牠们，但不知为何，他突然停下了动作。 骨狼群在几秒内便将顾风压倒在地，肆意撕咬。顾风瞪大双眼，怔怔地望着魘之塔腥红的天空，直至他失去意识。 后面是一片混沌的记忆。顾风只知道那段时间，他又变回了一头野兽，行尸走肉般地在各个副本内游荡。 直到某天，他偶然在副本内看见了一个重伤倒地的少年，他奄奄一息，几乎没了生气。 顾风望着少年，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蓝海与他的第一次相遇。 他也是在尚存一丝理智时被蓝海所拯救。 「我现在的生活，不就是跟蓝海一样懦弱……。」顾风突然趴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后来顾风救治了少年，并将他一路引领至关底。 那是顾风成为「引路人」的开始，也是他对于如何面对往后生活最初的雏型。 从那以后的几百年间，顾风不停地换各种身份与不同人度过一段时光，并在通关后强制自己遗忘这份记忆。 久而久之，他对于离别便產生了麻木，他可以毫无负担的和一个陌生人建立一段表面关係，并且在对方离去后直接了当地遗忘。 听起来非常的像渣男，但这确实使他在魘之塔的日子越发如鱼得水，他甚至开始在其中找各种乐子来填充他无趣又漫长的人生——装萌新、装死、变性他都干过。 躺在床上，顾风沉思了片刻。 想必季冉言就是那段期间他领过的其中一个人，但他究竟在与季冉言的相处中做了什么？ 思来想去也没有半点头绪，隔壁早已传来顾阳均匀的呼吸声，顾风的意识也慢慢模糊。 冉冉升起的朝阳在湖面反射出漂亮的倒影。 「这里是，荒贝尔湖……。」顾风看着眼前的美景，喃喃自语着。 荒贝尔湖是魘之塔某个五阶副本内的湖泊，这个五阶副本是一个巨大的原始荒岛，里面虽有诸多美景，却也是许多进副本的人最终美丽的墓地。 「小风，谢谢你总是愿意倾听我的想法。」 「小风？」熟悉的风景搭上熟悉的声音，顾风转头，顺带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谢谢你，我会好好珍藏这个。」季冉言将一张画纸迎着光摊开，上面赫然是那茶会名牌胸针上的图样。 季冉言的目光与茶会上锐利的杀人视线截然不同，深蓝色的眸里此时洋溢着柔情与喜悦。 这样啊……原来是装萌新那次。 ※ 今日是辉煌学院正式开学的日子。 这其中还经歷了校长和张家人亲自登门道歉。 张家父母看起来并不像想像中张扬跋扈，反而在诚挚地道歉后，张父竟反手给了张闲一个大巴掌，这让顾风有些意外。 辉煌学院规定学生必须住校，所以一大早，顾风和顾阳听完顾星冗长的「爱的叮嚀」后，便由李叔将他们和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起送到了辉煌学院。 顾风认为，能在奢华豪宅办开学茶会的学校，宿舍一定是也是豪华单人间。 在见到宿舍外观如同欧式城堡的别緻设计后，他内心更加期待。 抵达宿舍大厅，中间立着巨大的告示牌，学生们可以在上面找到自己的房间。 看见名单上面顾阳和季冉言同一个宿舍，他和张闲同一个宿舍时顾风第一次震惊。 前面都发生了这种事情，这个世界的人居然很理所当然的把他和张闲排在一起，顾阳甚至还与他不同房？ 不过想了想，剧情里，这时他和顾阳应该还是水火不容，原剧情里张闲目前也还没有彻底学乖，只能说这个世界，剧本还是运作程序首要条件。 踏进宿舍内部，顾风很快迎来第二次震惊，明明到走廊都还是正常的奢靡华丽风格，一进室内居然就变成了魘之塔随便一个学校副本内那种四人间，还是上下舖！ 「顾阳你们这耽美部的世界是不是都有点问题？」顾风看着面色如常的顾阳，发出了发自内心的灵魂质问。 「欸？不是都这样吗？」看着顾阳歪着头，把行李车自然的推进房内。 顾风突然抓住顾阳的后领。 「顾阳，你刚刚有仔细看房间吗？」顾风瞇起金色的瞳孔，盯着两光系统。 「欸？」顾阳双目呆滞了一瞬，接着转身匆匆跑到大厅内。 后面他是带着惊恐的表情走回顾风身边的。 「顾风……我想……耽美世界可能还真的有点问题。」顾阳失神的看着华丽的走廊那深不见底的尽头。 「你加油！」顾风勾起嘴角，拍拍顾阳的后背，接着就推着他的行李走进房间，留下顾阳依然在走廊愣神。 「借过一下。」一阵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把顾阳拉回了神，但这一回神，他又马上被吓得缩到墙边。 「主角……季冉言……抱歉！」顾阳涩涩发抖，这个主角攻不就是能伤到顾风这个怪物的大怪物吗？ 而且顾风还说自己好像得罪过他，那他会不会还没被上面抹除就先被大怪物消灭了。 「不好意思同学，你的行李推车。」季冉言从他的行李推车后面走出来，在看见贴着墙角的顾阳时，他的心跳立刻加速起来，但只要仔细再看就会发现，这位有着红宝石般漂亮眼眸的少年并非顾风。 「你是我的室友顾阳吧？」季冉言向顾阳打了个招呼。 「这个学期多多指教了。」 「欸？」顾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大怪物，好像其实人还挺好的？ 第十五章 你才是系统吧？ 把行李都拉进宿舍内并归还了行李车之后，顾风仔细环顾了四周，虽说不是豪华单人间，但这一眼看上去普通的四人房，很多地方设计的都别出心裁。 虽是四人宿舍，但实际进来后空间宽敞而明亮。 深色胡桃木地板在柔和灯光下散发温暖光泽。 每张床都配有定制羽绒被和丝绸床单，还贴心的附赠了帘子，让空间更具私人性。 床头柜上摆放小巧的智能音响系统，床边阅读灯甚至能当氛围灯来用。 更里面还有个小空间，有一台小冰箱和高脚茶几。 房内设有独立浴室，甚至使用高级大理石製成地面和墙壁。 想来是这个破剧情设计为了推进人物关係，才硬要让四人挤一间的。 此时宿舍房门被缓缓推开，看来是他的室友到了。 来者并不是张闲，而是一个少年。 顾风刚刚已经在公告版上记下了室友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间房只有三个人。 所以来的不是张闲那必定是另一个名叫许子翔的同学了。 「哈囉，你就是顾风吧，原来你长得这么好看！」许子翔边把行李往房里提，边兴奋的和顾风打着招呼，「你在茶会上真的太疯狂了……」他突然凑到顾风耳边轻声说道：「能让张闲那个嚣张的傢伙吃到教训，真有你的，帅炸了。」 「你是许子翔吧？未来多多指教囉。」顾风对他的舍友非常满意，一个活泼大方看起来很会八卦的许同学，加上嚣张跋扈刚踢到铁板的张同学，看来高中生活应该会很有趣。 他们各自整理完行李后，张闲还没出现。 此时许子翔突然拿着饼乾走到顾风身边。 「那个，顾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许子翔把饼乾拿到顾风面前，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 顾风随手拿了一片起来，「问吧，你都想问了，还需要问我？」 「你是不是，跟季冉言在一起了？」 听到这，顾风挑了下眉，饶有兴致的问道：「怎么说？」 「老实说，那天提早散场后，我朋友偷偷看到了你们抱在一起。」许子翔不好意的抓了抓头。 「没有，那天他只是来还我东西，我差点跌倒他扶住我。」其实，本应该要在一起了，可惜主角攻直接被掉包。 「呼……」许子翔突然长呼出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是有机会吧。」 许子翔突然从抽屉拿出拿出一堆印着季冉言36k清晰度的大头照应援扇，眼神发亮的喊道：「我们季男神应援团还没输！」 「喔！」顾风看着那些闪闪发光的季冉言周边，突然扯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小翔啊，要不你借我一件外套，我带你去个地方。」 就这样，才在宿舍相处一下午的两位同学，穿着印有季冉言大脸的应援外套，走向了季冉言的房间。 「我们要去哪？」顾风就算了，许子翔居然也看起来毫不在意身上穿着这种羞耻的衣服，在宿舍楼内部大摇大摆的走。 「等等就知道了，你会很开心的。」 顾风本来就打算要去找顾阳确认剧情内的重要节点，现在突然冒出了一个乐子，他怎能不把握。 这个耽美世界确实处处疯狂，既然疯不过世界，加入就好了。 当季冉言打开大门时，看到的就是两个穿着印满他大脸衣服的少年，其中一个微笑的看着他，另一个则是突然大惊失色的抱住身体蹲下。 季冉言二话不说就要把房门关上，顾风赶紧上前挤进门缝内，「季冉言好久不见啊，要不要带着我亲爱的弟弟和我室友一起去吃晚餐？」 「你这是又是在搞什么。」季冉言黑着脸，瞥向顾风身上穿的衣服。 「顾……顾风？」此时顾阳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的就是一个半个身体探进房内的顾风，身上穿着印满季冉言照片的衣服，笑得异常开心。 而季冉言则是黑着脸，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把顾风夹断。 【你……你在做什么？】顾阳在脑内焦急的问道。 『没什么，想找你一起缕一缕剧情节点，顺便做些好玩的事情而已。』 【……。】 「嗯……咳，我哥来找我吃饭的。」顾阳赶紧上前解释道。 见到顾阳来打圆场，季冉言一言不发，转身把位置让给顾阳。 「大家一起吃个饭嘛，都是同学！」顾风自然的走进季冉言和顾阳的房内。 「你可以先把那衣服脱了吗？」季冉言眉头深锁。 「这可是你的粉丝们精心为你製作的，是吧？」他转头想叫许子翔，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看来他粉得还不够疯。」顾风嘖嘖两声，摇了摇头。 「你到底想做什么顾风？」季冉言突然异常严肃的盯着嬉皮笑脸的顾风，「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风扯下外套，面容也霎时变成面无表情：「这句话应该是我要问你，你把我拖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听到顾风的反问，季冉言突然转过身，情绪变得异常低落。 「你欺骗了我。」 「对我想起来了，我确实用萌新的身份欺骗了你，但我应该没有得罪到你什么？你用关底愿望把我弄来这里，让我受了很大影响，我希望你能负起责任，让我回去。」顾风平静的讲出信息量巨大的话，一旁的顾阳听得都愣住了。 「不，不是身份……」季冉言背对着顾风，握紧双手，声音有些沙哑道：「算了……我想自己静静，你出去！」 「季冉言，你跟我交往。」顾风神色淡漠，丝毫没受季冉言话语的影响，直接了当的提出诉求。 「我拒绝。」季冉言一秒都没多想就给了回覆。 「好吧，今天先这样。」顾风用眼神示意顾阳一起离开。 顾阳一出房门，就大口喘了很多气，他刚刚差点就要窒息了，季冉言不知道为什么，释放出一种可怕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你……你，你想起来他是谁了吗？】顾阳想起刚刚的对峙内容，连忙问道。 『片段而已，但那些片段里，我并没有得罪过他。』顾风拉着顾阳，往学校的餐厅走去，『相反的我们相处的很好，我除了骗他身份之外应该没有做过什么其他事情。』 【会不会就是在气你骗他身份？】 『不太可能，那地方用假身份的人多的跟海边的砂子一样，只因为假身份，他不需要特地用愿望把我弄到这里。』 【是他把你拉到这里的？】顾阳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正确来说，应该是你的某个系统大前辈拉的……』随后顾风简单的解释了那边的系统用关底让人实现愿望的机制。 【我真不敢相信我们是同一个物种。】顾阳仰天，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也不敢相信，要不是遇到你和之前那个烙跑的，我还以为系统就是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的浑蛋。』 【那季冉言用愿望把你拉过来想做什么？】 『我虽然有个猜测，但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这必定he的剧本大概率要be了。』顾风少见的沉下脸来，他看着顾阳若有所思。 【要不我们直接全部摊牌吧，直接跟他说全部的事实如何？】 『如果我的猜测真的成立，那我们直接摊牌反而会成反效果。』 【到底是什么猜测？】顾阳觉得现在他比较像宿主，而顾风是掌握着关键讯息的系统。 『他可能觉得我欺骗了他的感情。』 【啊？】 顾阳发出真诚的「啊？」之后，他们抵达了学校的餐厅。 第十六章 风水轮流转 「我们先吃饭吧。」顾风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食堂，突然又恢復了往日那种时刻都轻松愉悦的语气。 「真亏这个时候你还能吃得下……。」顾阳已然被刚刚的讯息轰炸到都快没胃口了。 放眼望去，这所高级学院的学生餐厅就宛如美食街，各种让人垂涎三尺的店家都是这个世界里知名的美食品牌。 「吃饭只是我的例行公事，到这个时间点就得吃饭。」顾风没有对琳琅满目的店家產生任何兴致，毕竟他吃甚么都是一样的。 他们选定位置，各自点了餐后，就继续开始了刚刚的讨论。 【你是说，季冉言在之前那个世界以为你要跟他……白头偕老？】顾阳因为没什么胃口只点了一碗阳春麵，他吸了一口麵条，在脑内震惊地问道。 『这只是猜测，不然不能解释他为什么要用愿望把我拉过来，还有说我是骗子之类的话。』 【那……不然，你直接顺着他，假装自己想起来后重新爱上他？】顾阳绞尽脑汁，想了一个感觉上很靠谱的办法。 『嗯……也是可以，但我其实也是刚刚经歷那场对峙才确定，真的是他把我拉过来的。现在假装重新爱上他有三个风险……。』顾风吃着烧肉便当，有条有理的在脑中分析道：『第一，我的猜测是错的，那肯定还有我没想起来的其他事情；第二，我的错，我最开始的态度太白目了，他可能不会再相信我；第三，他若是相信了且深深的爱上我，那他许这个愿的时候肯定没有要让我离开的意思，我可能就会永远留在这个地方。』 【呜……可是前辈不是说……】 『了解了一些你们系统生态以后，我认为，魘之塔系统那浑蛋的身份，在系统界可能高得离谱，你确定你的前辈在面对比他高的权限力量衝突时能站宿主这边？』 顾风分析完之后，沉默了半晌，接着看向顾阳坚定的说道：「不过没事，我再想想办法，先去确认这个猜测对不对比较重要，大不了我留在这里，去亚马＊丛林囉。」 「顾风……。」顾阳内心五味杂陈，他觉得顾风很多时候的行为确实会让人抓狂，但基本上都不会真正伤害到别人，刚刚那话明显是为了让他安心说的。 『好了，季冉言那边我再想办法确认，现在剧情虽然已经偏离大概30％，但重要节点应该还是不会变，张闲那边在开学后做了什么？』顾风这边的讯息因为偏离剧情超过25％，直接不给看了，他只能仰仗顾阳来看看后续会发生什么。 【天啊……】顾阳突然在脑内惊叫了出来：【张闲他还想和我一起叫人绑你！因为他看你和季冉言太亲密，气炸了……。】 『嗯……现在你没了，也没有亲密戏码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件事情，大概发生在什么时候？』 【就在下个礼拜了。】顾阳觉得，张闲这反派真的被设计的很不要脸，都踢一次大铁板了，居然还想合伙绑人。 『好，我知道了。』 吃完饭后他们各自回房间。 看室友刚刚在季冉言面前的反应，顾风本以为进门就会看到许子翔对他兴师问罪，干嘛让他这么尷尬之类的，但一踏进去，房内却是静悄悄的。 属于张闲那一侧靠窗的床，帘子被紧紧拉上，看来张闲已经到宿舍了。 「顾风！」许子翔一看见顾风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但说话的声音已经不敢像先前只有他们两人时那么放纵。 「我跟你说，张闲刚刚被徐阳洋骂了一顿，然后又被徐阳洋的支持者还有看他不顺眼的人打了一顿，我都要吓死了，没想到能亲眼见到传说中的风水轮流转！」许子翔把顾风直接拉进浴室，反锁后才敢小声的说出来。 「喔？」顾风没有明确表示什么，让许子翔这个八卦精表情失望了一阵。 「你不觉得爽快吗？他之前那样对你！」 「嗯，是挺爽的。」顾风随口应付，他现在在思考别的事情，「子翔兄抱歉了，我现在想先上个厕所，有点急。」 随便扯了个理由，顾风就把许子翔直接推出了浴室。 原顾风是徐阳洋好说歹说的劝才愿意把霸凌影片公开，那当初极度善良的原顾风肯定也有帮张闲说话，所以剧情里才没有刚刚许子翔说的张闲被徐阳洋当面教训这种重要的节点。 也正因为原顾风善良，加上顾阳剧情里，现在应该还跟张闲站在同一边，所以张闲才敢继续做妖绑人，让受有机会被攻英雄救美。 现在剧情直接扭曲成张闲被徐阳洋带头教训，后续到底会怎么发展？看来剧情这块是完全没有参考意义了，绝对不只偏离30％。 思考到这，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突然窜进顾风的脑内。 【宿主！哈囉，还顺利吗？】 『喔？你还记得回来啊。』顾风调侃到。 【哎呀，我可是个负责任的系统，当然会记得回来了，现在如何？】烙跑系统心情颇佳，看来另一边的宿主状况不错。 『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顾风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拋出了一个问题，『顾阳，他真的会被抹除？』 【喔呀，他跟你哭诉了啊，好啦老实说这是假的。】烙跑系统的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非常欠揍，顾风深呼吸了几次才忍住没攻击他。 『你骗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是我负责带的新人，以前他一直失败害我被扣了不少业绩，这次得给他点压力，让他不要再犯蠢了。】 『……收回前言，你们系统确实都是良心被吃了的浑蛋。』 【你别跟他说，我就是想吓吓他，反正是这种he完美世界，应该还好吧？】 顾风突然扯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中气十足的回道：『是啊，负责任的系统大大，现在剧情一切ok，你可以滚了。』 【齁齁，我的双份……咳我是说，太好了，顾阳可以安心了，那我们结局见啦，byebye！】 说完这位烙跑系统就真的「负责任」地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来非常信任这个he世界。 「既然确认不会波及顾阳，那我就先来好好体验高中生活吧！季冉言那边之后再说，大不了就搬去亚马＊丛林。」顾风自言自语完后，哼着歌走出浴室，他现在很期待烙跑系统回来时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我还以为你掉马桶里了，怎么上这么久？」一出浴室，许子翔就紧张的对着顾风说道，他瞥着张闲紧紧拉着的床帘，「你在我才能放松一点！」 「他这不是没做什么？放松点吧。」 顾风看了一眼张闲的位置，突然见到了一些被撕碎的纸片零散的飘落在书桌旁，他沉默了半晌，接着走回自己的书桌开始准备明天上课要用的书。 高中对顾风而言就是一个副本，既然是副本，那他肯定要得到这个副本的第一。 第十七章 开学第一天 隔天，顾风早早起床，把所有东西准备好，他已经传讯息约了顾阳一起吃早餐。 许子翔此时还在呼呼大睡，张闲则是在昨天半夜起来，不知在忙什么，此刻门帘仍然紧闭。顾风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张闲的床位，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顾风！」到了餐厅，顾阳似乎已经在座位上等了他一段时间。 「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顾风坐到顾阳对面，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早已猜到顾阳为什么这么早就逃离房间。 「呜呜呜，顾风，昨天我尷尬死了。季冉言一句话也不说，偏偏我们房间好像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住。顾风，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有病！」点完早餐后，顾阳果然开始哭诉昨晚的遭遇。 「要不要和我换个房间？」顾风喝了一口牛奶，语气轻松地问道。 「可是……换到你那边就要和张闲一起住，留在原来的房间又有季冉言，我好难啊，顾风！」顾阳看起来真的很崩溃。可惜顾风一向喜欢看热闹，对于不危及生命的事情，他总是乐于把事情弄得更有趣。 「你可是系统啊，坚强一点。要不我晚上穿那件应援外套去帮你化解尷尬？」 「别别别！你只会让事情更尷尬！况且，我们还得想办法刷季冉言的好感。」顾阳真不知道顾风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是很希望达成he结局吗？ 「能刷到好感当然最好，但这个副本把极其重要的人物换成了对我不利的角色，这就好比把你丢进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副本。除非迷宫突然自己心情好了，生出一个出口给你，不然这种设计摆明了不想让你通关。」顾风说完，起身把吃完的东西拿去处理掉，随后带着顾阳前往教学楼。 当他们抵达教室时，里面已经有很多学生了。许子翔一看到顾风的身影便立刻跑到他身边，带着些许不满说道：「你早上怎么就拋下我走了。」 「我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起床吃早餐，你要是能起得来，我就带你一起。」 顾风环顾了教室一圈，发现似乎没有特别规定座位，于是慢慢走到了最前排。 「噢我的天，差点忘了你是学霸。」许子翔看着顾风走到无人想坐的讲台正前方，露出了佩服的表情。 顾阳跟在顾风身边，选了旁边的位置坐下。对他而言，坐前坐后无所谓，重要的是跟紧顾风，毕竟顾风能帮他解决90％的意外状况。 此时教室突然起了一阵骚动，顾风望向后门口，原来是季冉言和徐阳洋这两位校园男神一起抵达了教室。 徐阳洋一见到顾风，立刻热情地走了过去。 「顾风！我能坐这里吗？」徐阳洋指了指顾风旁边的空位，问道。 「随便你。」顾风连头都没抬，逕自翻看起了书本。 季冉言在眾目睽睽下，沉默地走到后排，他抬眸看了一眼顾风，恰巧看到了徐阳洋热情搭訕的画面。 明明昨晚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切断这段感情，但每次见到顾风，他的心跳依然会不由自主地加速。 张闲没有出现在教室里，季冉言想起昨天，张闲突然莫名其妙跑来跟他道歉，还自顾自地说了很多心路歷程，并拿出一幅画给他看。 季冉言那时被顾风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只是草草应了几句便把人赶走了。 他向来对欺负弱小的人没什么耐心。 张闲对他显然有意思，但季冉言完全不想回应他。他甚至想着：「要是小风对我，像张闲对我那样就好了。」可惜目前看来，「小风」只是顾风当初矇骗他的偽装，顾风对他看起来毫无兴趣。 明明已经理得很清楚了，可季冉言还是忍不住望向顾风，注意着他的动作。 他明白自己确实还忘不了「小风」，尤其是见到顾风对徐阳洋的冷漠态度后，他的内心就无法控制地感到一丝愉悦。 「张闲同学，张闲同学在吗？」老师开始点名，当点到张闲时，发现没有人回应，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她低头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随后扫视了一下班级。「有没有人和张闲同学住同一间宿舍？」 许子翔浑身紧绷，想起昨天的情况后，他并不想主动跟张闲扯上任何关係，万一徐阳洋误会了怎么办？说不定连带季冉言也会一起讨厌他。 「老师，我是他的室友！」顾风果断地举起手，「我可以去叫他。」 班内顿时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在佩服顾风的不计前嫌，许子翔也不例外，他顿时觉得自己太过小心眼了。 就在顾风准备起身去找人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教室后门。 张闲默默地走进教室，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 他的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前，黑眸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老师，抱歉我来晚了。」张闲垂着头，走到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彷彿与阴影融为一体。 「哼，装什么可怜，活该。」徐阳洋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愤怒，瞪了一眼张闲。 顾风没说什么，他既不打算为张闲求情，也不打算落井下石，只是看现在的情况，绑人戏码大概率是没了。 下课前十分鐘，老师希望班上能选出一位班长。 「老师，我提名顾风！」徐阳洋第一个举手提名。 班上的学生听见顾风的名字，纷纷发出赞同的声音。老师把顾风的名字写在黑板上后，转身问道：「还有谁要提名吗？」 「我提名季冉言！」顾风笑着举起手，把季冉言推了出去。 季冉言知道，顾风是故意提名他的。 昨天因为情绪激动，他忽略了很多细节。现在仔细一想，顾风希望他负起责任让他回去，并且还要求要与他交往。 这让季冉言确信了，顾风的回归和与他交往之间肯定有甚么关联。 季冉言随后看向顾风的双胞胎弟弟顾阳。据他打听到的，顾阳应该是一个与顾风水火不容的骄傲性格，但目前看来，这个弟弟非但没有与顾风对立，甚至还相当依赖顾风，并且积极帮助他。 要不是顾风用一些手段控制了顾阳，那顾阳身上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面对顾风，他自知难以冷静，但面对顾阳，他或许能得到一些自己想知道的讯息。 季冉言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最终的票选结果，顾风成了班长，而季冉言则成了副班长。 顾风在正面对抗张闲后，得到了许多人的追捧，更别说他还是个学霸，据说还是个画画高手。而季冉言本身就是校园男神，勇敢善良的学霸配上高冷帅气的男神，谁能反对这个结果？ 顾风本以为徐阳洋会对季冉言成为副班长感到不满，没想到，徐阳洋只是微笑着恭喜他，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或嫉妒。 「只要你幸福」的人设还真是一点都没歪。 第十八章 这也太渣了吧？ 第一天的课程转眼便结束了，顾风拒绝了徐阳洋的晚餐邀约后，便拉着顾阳与许子翔一起去了学生餐厅。 吃完晚餐分别前，顾阳心中十分抗拒回到宿舍。昨天季冉言一直散发着让他浑身不舒服的可怕气息，但顾风今天似乎读书上癮了，说要回去预习明天的课程，便很快消失无踪。 「真不愧是学霸。」许子翔看着顾风离去的背影，对顾阳感叹道：「有这样的双胞胎哥哥，压力不小吧。」 顾阳下意识摇了摇头，但摇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装一下，便僵硬地将左右摆头的动作改为上下点头。 毕竟现在真正给他压力的，是季冉言。 顾阳站在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他无比希望季冉言能在他睡着之后再回房间。 「顾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建设，那让他倍感压力的恶魔之声突然在他身后响起，顾阳忍不住尖叫起来。 他直接推开门，一溜烟躲进被窝，缩成一颗球。 季冉言看着瑟瑟发抖的顾阳，突然感到一丝愧疚。 昨天他因顾风的刺激，将身周的低气压全开，显然把顾阳给吓得不轻。 「昨天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抱歉了，顾阳。」季冉言走到顾阳的床边，低声道歉。 「你……你在和我道歉？」顾阳从床沿探出头，脸上还带着惊恐。 「不不不，我才应该和你道歉，哈哈，抱歉，被你吓了一跳。我那个……比较胆小。」顾阳尷尬地从床上慢慢爬下来。 在顾阳的视角，季冉言应该并不知道他的内在已经被掉包，而且也知道了一些底细。 刚刚做出那样夸张的举动，其实是他失礼才对。 「胆小吗？」季冉言用深蓝色的眸子紧盯着顾阳，「我听说，你以前的个性和现在……有些不同。」 顾阳突然愣了一下，接着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向书桌，「人嘛，总是会变的。」 「顾阳，我昨天认真想了一下，我觉得我能与顾风交往，让他回到他的世界。」 季冉言突然说出让顾阳震惊万分的话语。顾阳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瞪大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随即衝到季冉言跟前。 「真的吗真的吗？你愿意和顾风合作了？」 「假的。」季冉言随后吐出的两个字，让顾阳突然意识到，他上当了。 「你果然也不是原本的顾阳。」 「我如果说刚刚是我胡言乱语，你信吗？」顾阳扯出尷尬的笑容，希望季冉言现在也被这个耽美世界的低智商剧情传染一下。 「你觉得呢？」 随后，顾阳被迫与季冉言进行了「深度交流」。 「你知道顾风为什么需要和我交往吗？」 顾阳现在很想一头撞死自己。 他怎么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万一透露了不能透露的东西，那他到底会现场被季冉言做掉，还是之后被顾风干掉，怎么感觉结局都一样！ 顾阳只能紧闭嘴巴，疯狂摇头。 「顾阳，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想知道，顾风为什么要欺骗我，他真的对我……完全没有感情吗？」 顾阳深吸一口气，这下好了，季冉言还真认为顾风欺骗了他的感情。问题是他其实也不知道顾风具体到底做了什么啊？ 此时，顾阳突然灵机一动，问道：「这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想知道，顾风对你做了什么？」 如果今天是顾风当面问这个问题，季冉言大概率会让他滚，但现下这个场面，不正是最好的询问时机？ 季冉言见问不出什么，便露出失望的神色。他低下头说道：「顾阳，你应该知道，我以前跟顾风待过同一个世界。他曾用一个名为小风的假身份接近过我……」 初阶副本内，白发的少年正微微颤抖着，他的手拉着季冉言的衣角。 「哥哥，你的眼睛总让我想起我的爸爸。」 季冉言第一次与新人接触，少年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内心莫名被触动。 「你爸爸呢？」季冉言挥刀解决掉身前的饿鬼。 「他已经死了，我没有家人了……」 「抱歉。」 「不会，不过，哥哥你好厉害啊，能带我通关吗？我好想离开这里。」 季冉言当下做出了连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决定，他要守护这个少年，陪伴他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风！谢谢哥哥！」 少年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发丝柔顺地垂落在肩头。他的金色瞳孔宛如盛夏的阳光，透着温暖的光芒。当他微微一笑，嘴角弧度恰到好处，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那抹笑容充满了魅力，如同冬日里的一缕暖阳，让季冉言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小风孤身一人，而他也是，两个无所倚靠的灵魂走到一起，难道不是美丽的结局？ 「我已经想倾尽所有去守护他，与他共渡馀生，但……最后，他无情地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顾阳听完季冉言的讲述，突然觉得，顾风你真的好渣啊！ 看着季冉言双眼无神，彷彿被掏空了一般，肩膀微微下垂，身体似乎被无形的重担压着。 季冉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整个人看起来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与动力，只剩下无尽的空虚与绝望。 这样听起来，根本不是「可能」欺骗了季冉言的感情，而是「真的」欺骗了季冉言的感情啊！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顾风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吧？」顾阳绞尽脑汁帮顾风说点什么，但听上去显得苍白无力。 「我……我只能跟你说。」顾阳吞了一口口水，「顾风要求跟你交往确实只是为了回到原本的世界，但我认为顾风不是那种会随意伤害他人的人，也许你们应该面对面聊聊。」 「是吗？我知道了，谢谢你，顾阳。但既然从头到尾只是我自作多情，那还是别再干涉彼此的生活为好。」季冉言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谎，他只是在给自己一个离开顾风的充分理由。 季冉言其实很想知道，顾风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才会用「小风」的身份接近他。 还有为什么他的名字能在榜单首位掛上几百年，而顾风看起来却仍然是个少年。 但他明白，自己现在还无法用平静的心态去面对顾风。 每一次顾风的回应，都是在提醒着他，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这让他内心既沮丧又愤怒。 若有机会，他肯定会想面对面与顾风问出这些问题，他多希望顾风其实曾对自己有情，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 第十九章 成长环境造就文化差异 之后的一个礼拜，顾阳完全不敢跟顾风提起季冉言设套逼问他的事，也没敢提到季冉言向他诉说顾风「多渣」的事情。 季冉言后来又郑重地向他道歉，甚至还请他吃了甜点，这让顾阳根本于心不忍再去伤害季冉言。 顾阳那天亲眼看见季冉言的失望后，便觉得自己无法再插手这件事情。虽然他知道总有一天顾风会知道真相，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开不了口。 顾阳心里清楚，顾风目前对季冉言没有情意。如果现在让顾风知道季冉言真是因为「感情」才把他拉进这个世界，顾阳完全无法猜测顾风这个果断又行动力强的疯子会做出什么事，但不管顾风怎么做，最终肯定会伤到季冉言。 「唉……顾风和前辈说得对，我确实有些太多情了，不适合做系统。」顾阳无力地趴在桌上，自从他有意识以来就觉得自己和同族们格格不入，他从前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而现在他明白了，原来他一出生就自带了系统最不需要的丰沛情感！ 「或许be结局对我来说真的更好。」顾阳失神地盯着书桌上一圈圈的木头纹路，喃喃自语道。 顾风这一整个礼拜做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他扮演着一个「完美的高中生」：上课时永远坐在第一排，认真听讲；下课后回宿舍复习并预习；晚上十点准时上床，早上六点起床吃早餐。 许子翔已经不止一次吐槽他，「你根本是机器人吧？」 现在知道即使达不成完美结局也不会牵扯到顾阳，顾风在剧情节点以外的时间只想认真享受「高中生活」。 蓝海以前常常向他讲述「真正的学校」发生的许多趣事，而顾风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学校可以让人安心地学习，不会突然被老师追杀或吃掉，也不需要遵守奇怪的规则。 真正体验了一个礼拜后，顾风对这种学校非常满意。这不仅是个能安心学习知识的地方，还是一个有付出就一定能有收穫的良心副本。顾风看着自己小考的满分成绩，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星期六晚上，顾风因为沉浸在读书中忘记了时间，回过神时才想起剧情里张闲差不多要绑他了。 『小阳，张闲有来找过你吗？』顾风隔天早上约了顾阳出来。 张闲这一个礼拜的状态差到让顾风怀疑这个剧情节点应该消失了，但好歹是已知的重要节点，加上顾阳最近的态度有点怪，总感觉需要再确认一下。 【没有……那个，顾风，我……】顾阳现在对张闲绑人的剧情实在没什么紧张感，反而觉得如何向顾风坦白与季冉言的「交流」更困难。 『你最近看起来老是心事重重，我还以为张闲胁迫你了。』顾风听到顾阳的否认后，心里大概就有了底。 他记得「装萌新」那一次，与他一同前往关底的对象在魘之塔的排名挺高，有那样的实力，早该察觉到顾阳的异样了。 『所以，是季冉言发现你有问题，并且跟你说了一些让你难以啟齿的话，对吧？』顾风平静地说出他的猜测，让顾阳整个人目瞪口呆。 【你……你怎么知道？】顾阳再次觉得，这个宿主不是系统真是太可惜了，应该跟他换换种族。 『季冉言是不是觉得我在欺骗他的感情，而你听完他的描述后，也觉得我确实是在欺骗他的感情。』顾风金色的瞳孔锐利地盯着顾阳。 【没没没，我跟他说了，肯定是误会，我希望他能和你谈谈……】顾阳缩了缩脖子，赶紧为自己的立场澄清。 『那如果我告诉你，他说的都是真的呢？』 【真……真的吗？】顾阳现在很想立刻逃离现场，顾风表现得那么平静，反而让他毛骨悚然。 『他跟你说的应该都是真的。』顾风抬头望着蓝天，思索了一下说道，『至少对季冉言来说确实是真的。但对我来说，我只是隐瞒了我的身份，并没有欺骗他的感情。我只是倾听他、鼓励他而已。』 【可是你都倾听他、鼓励他、陪伴他了，最后却离开他，不是很渣吗？而且季冉言说，是你让他带你到关底的。】顾阳说完一大串话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身为系统应该站在宿主那边，但现在他却在帮宿主以外的人讲话。他赶紧别过头，不敢直视顾风。 顾风听完顾阳的指控，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他依然望着天空，淡淡地说道：『我只是要求他陪我到关底。记忆里我并没有承诺要与他共度馀生。而且，顾阳，你一直待在各种耽美的世界里可能不知道，在其他世界，异性恋是比较主流的。』 【欸？】顾阳愣住。 他确实生来就是耽美世界的系统，在他的眼中同性恋便是主流。 尤其是两个男性，如果真的做出季冉言所说的那些亲密行为，那肯定就是恋爱。 但现在顾风的话让他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你是说，你那个世界里，男生和女生才能谈恋爱？】顾阳吃惊地问道。 『你的反应真有趣。不过，不是说只能男女谈恋爱，而是男女恋爱比较主流。同性恋反而比较少，甚至容易被阻挠或歧视。』顾风以前听蓝海说过不少同性相爱的困难故事，现在看到顾阳的反应，他深深体会了生长环境差异的有趣。 【那既然如此，季冉言为什么会……】顾阳的大脑因震惊有些当机，原来还有世界是男女恋爱为主流的，同性恋还会被歧视？ 『所以我才说，季冉言说的都是真的。而我虽然在身份上欺骗了他，但并没有把跟他的关係往恋爱方向想。我并不觉得自己欺骗了他的感情，况且我们之前待的地方也不是一个可以安心谈恋爱的地方。』顾风心里有些无奈。为了避免被单方面认为自己许下了什么白头偕老的山盟海誓，他当时还特意选了同性别陪他玩。 毕竟他这么做的最终目的是「麻木」自己的情感，顺便在漫长的人生中找点乐子，没想到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所以顾风……你喜欢女生？】顾阳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顾风一秒回应。 【那季冉言对你这么深情，你们一起冒险时相处也很好，为什么不能跟他……】 『不行。』 顾阳发现，顾风彷彿又回到了那天身处深不见底冰窟中的忧伤少年。 『你也知道我的状况。』 【其实……我有点不太明白你为什么非得回去，或者隐居到丛林。】 『我以前也不明白，但经歷过一些事情之后就懂了，顾阳，普通人最终都会死去，而我没有情爱才是最好的状态。』 顾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顾风的这番话。 系统前辈确实常常告诫他们多情是长生的禁忌，但顾风身为人类必然会拥有丰沛的情感，若是完全将情感拒之门外，岂不就是压抑了天性。 【这与你用假身份欺骗季冉言有关係吗？】 『这个以后再说吧，有点长，也没办法直接传输记忆。』顾风叹了一口气，怀念起以前在魘之塔那些好用的技能。 『我之后会找时间跟季冉言说清楚。对了，顾阳，其实我也瞒了你一件事。』 【咦？】 『你的那个浑蛋前辈回来过一次，他告诉我即使是be结局，你也不会被抹除，他还要我瞒着你，让你能认真点，是不是除了你之外，你们系统这个物种的良心都被妖怪吃了。』顾风深深感觉到，顾阳以前与同族之间的交流一定非常艰难。 【原来……前辈是骗我的吗？唉，但……，其实系统就应该少点感情和良心，我才是异类。】 顾风看着失落的顾阳，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异类也有异类的生存方式，你总能找到适合你的生活模式，如果轻易地就想着消失，那才是真正的失败。』顾风的眼眸变得深沉，彷彿在回忆一些久远的事情。 『张闲的绑人节点我会再观察，剧情里说是明天对吧？』 最终，这次谈话在顾风决定继续观察张闲后结束，随后他们各自回到了房间。 第二十章 为甚么要遇见你? 整个週末张闲都没有出现在宿舍里。 这两天，张闲不在时，许子翔变得大胆许多，肆意和顾风分享了许多季冉言的帅气照片，并抱怨顾风上次不先告知就带他去见男神，搞得他被季冉言误以为是痴汉。 「难道不是吗？」顾风边读着手中的地理讲义，边调侃道。 「当然不是！我这是在欣赏造物主的美，并将美散播给更多人！」许子翔看着季冉言的六块腹肌义正词严的说道，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出。 「能把痴汉比喻得这么美好，你国文怎么没满分？」 「欸！你什么意思顾风！小心我把你睡觉打呼的音档给季冉言听！」 「儘管去，如果你有的话。」 「可恶，你为什么这么完美无缺？老天不公平！」 整个週末，顾风的宿舍里久违地充满了欢声笑语。 星期日接近凌晨，顾风才听见宿舍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后细微的摩擦声传出，像丝线轻触，突兀的撕裂声响起，刺耳而短暂地消散于寂静中。 顾风辨认出那是纸类被撕碎的声音。 星期一一早，顾阳就传了讯息问顾风张闲的情况，看得出顾阳很紧张，但到底是为谁紧张就不得而知了。 整天，顾阳都紧张兮兮，即使张闲没有来上课，他仍不停地往张闲的位置瞧，好像生怕那边突然出现什么。 『别那么紧张，现在不会有事的。』顾风老神在在地翻着英文课本。 【你这么说，我更紧张了。】顾风的「现在」不会有事，给人一种暴风雨前平静的感觉。 放学后，顾风第n次拒绝了徐阳洋的晚餐邀约，直接回到宿舍。 张闲整天都没有出现，结合他昨天半夜的诡异行为，顾风内心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一回到宿舍，就看到张闲的桌上散落着被揉烂的纸张，垃圾桶里有无数的碎片，每张碎片上色彩和线条繁复，就这样被淹没在垃圾中。 此时，张闲正紧拉着门帘，躺在上铺的床上。确认不会被发现后，顾风偷偷地靠近，把整个垃圾袋和桌上的烂纸悄悄拿走，他的动作俐落，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接着，顾风迅速回到自己的床上，拉紧门帘后，他摊开那些被揉烂的白纸。 看着纸张，顾风沉思了半晌，他转头挖出垃圾桶里被撕碎的纸片，开始了他的手工艺。 ※ 夜半时分，「扣扣扣」的敲门声惊醒了顾阳。季冉言反应极快，翻身下床，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的猫眼，他看见了低着头的张闲。 季冉言皱眉，警戒地把门慢慢推开。 「有什么事？」确认来者无害后，季冉言用低沉的声音，不悦地问道。 「冉言，我真的不是故意做那种事的，我很抱歉……。」 又是莫名其妙的道歉，季冉言看着眼前的黑发少年，叹了口气，「你老来和我道歉做什么？你跟顾风道过歉吗？」不去找被害者，却一直来找他，季冉言对张闲的厌恶更深了一点。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张闲有些慌张，他的话语完全与季冉言的问题牛头不对马嘴。 「但我不喜欢你。」季冉言直言不讳，正打算关门，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躲在走廊的暗处。 张闲听见答覆后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样，突然扭头就跑，那道身影也紧紧跟了上去。 季冉言知道那人影是顾风，但他不明白顾风为何要跟踪张闲，出于好奇，季冉言也跟了上去。 一直待在床上心惊胆战的顾阳见大家都跑了，经过一番心里斗争，也迅速下床跟了上去。 「我可是系统怎么能躲！」他一边为自己打气，一边追着季冉言的背影。 张闲一路跑到了教学楼的顶楼平台，那里足足有七层楼高，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居然没有任何保全措施拦阻。 顾风追着张闲，心里不禁吐槽：难道耽美世界都是这样让主角们夜里刺激的？ 张闲站在楼顶，晚风吹拂着他的脸颊，发丝随着风微微飘动。 他的眼神空洞却带着决绝，双手不自觉地紧握着栏杆，指节发白，深吸一口气，任由风声在耳边低语，仿佛这最后一刻的寧静将他与世界隔绝。 「喂，胆小鬼。」 顾风的声音将张闲瞬间拉回现实，他漆黑的双眼睁大，不敢相信地望向顾风。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 顾风此时已经走到张闲身边，用一种嘲讽的语气对着张闲说道。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张闲咬牙，面色扭曲，「就是你害我落到这般地步，我要死你也要管？」张闲崩溃大吼，声音嘶哑而绝望，仿佛要将所有痛苦撕裂般地吼出，震碎夜晚的寧静，回盪在空气中。 顾风挑了挑眉，把刚刚从张闲桌上偷拿到的纸张展示在张闲面前。 「你确定是我害的？」 张闲把自己的心路歷程和计划清清楚楚地写在了纸上。 虽然家境富裕，但张闲从小受到异常严格的教育，他的母亲严格管控着他的成绩、作息以及交友；父亲则曾想成为画家，但未能成功，把梦想寄託在儿子身上。 张闲在国中之前都顺着父母的安排，一直是班上的第一，绘画也得奖无数，是父母心中的骄傲，至少在国中二年级之前是如此。 国中二年级时，顾家的双胞胎兄弟转学进了辉煌学院，从那时起，张闲的恶梦开始了。双胞胎兄弟中的哥哥顾风，不仅长相清秀，成绩优异，甚至在张闲最自豪的绘画上也压他一头。 顾风即使如此优秀，却依然不卑不亢，谦和待人，使得张闲连心中的不甘都无处发洩。 「老天爷……，这么完美的人，为什么要让我遇到呢？」 在某次竭尽全力地参与了全国绘画比赛后，他仍败给了顾风。 父亲对他非常失望。 在张闲拿着第二名的奖状，期盼着父亲能给他点安慰时，父亲却只是沉着脸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让张闲心碎的话：「你为什么不学学人家顾风呢？」 「你为什么不学学人家顾风呢？」这句话成了张闲的恶梦。 他失神地拿着画走在学校长廊上，此时的他，内心惶恐不安，完全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要如何度过。 他曾经努力成为父母的骄傲，但因为顾风的出现，一切努力都显得徒劳无功。 就在这时，他遇到了国小的同班同学兼邻居季冉言。 第二十一章 他不会死！ 午后的走廊上，季冉言盯着张闲手里的画。 张闲立刻把画藏到身后，「别看了，这幅画不好看，它输了。」 季冉言伸出手，把张闲藏到身后的画拉了出来，接着发至内心地说道：「我倒觉得这幅画很美，其实你已经足够努力了，不用感到难过。」 季冉言乌黑的头发，柔顺地垂落在额前，一双深邃的蓝眼，宛如无垠的夜空，五官轮廓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冷峻与自信。 从此张闲深深地爱上了季冉言，在察觉到季冉言似乎对顾风有好感后，他妒火攻心，正巧此时发现，顾风的双胞胎弟弟－－顾阳，居然也讨厌他过于耀眼的哥哥，两人便开始联手有意无意地暗暗欺负顾风。 张闲仗着家里有钱，收买了许多跟班。 开学前茶会大概是他们欺负顾风最过分的一次，也没想到就在这次，顾阳突然倒戈，顾风也变得异常硬气，他欺负顾风的事蹟被传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情被家里人知道后，他被父亲狠狠逞罚了一顿。 「我是怎么教你的？你个不要脸的，赢不过别人就去欺负别人，丢我们张家的脸，还不检讨检讨自己，我没有你这种儿子！」 一旁母亲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一分厌恶。 开学后他更是雪上加霜，先是徐阳洋来骂了他一顿，接着那些曾经一口一个大哥的人也纷纷转为欺负他，顾阳更是全心全意的站在顾风那边，至此他四面楚歌，孤立无援。 但他内心清楚，这其实是他咎由自取，他打从一开始就不该欺负顾风，但一见到顾风，他仍然气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偏偏让我遇上了你？张闲不只一次这样问过老天，但回答他的只有无限的静默。 「你说我害了你？但其实是你从没为自己而活，你也没有勇气为自己而活。」顾风看着泪流满面的张闲，从身后拿出了一副画。 那幅画是张闲为季冉言所画的，但那天他只得到了季冉言极其厌恶和不耐烦的驱赶。 顾风手中的画作上，拼接的痕跡十分明显，色彩和线条错位，接缝处不平整。整幅画面显得斑驳不堪，原本完整的画被破坏，呈现出一种破碎与混乱的美感，彷彿每一片碎片都在嘲笑着他。 「我觉得，你画得很好，你只是因为别人的话语而否定了自己。」顾风这话说得倒是真心诚意，毕竟他不是原顾风，现在的他可是连苹果都画不好的画画白痴，比起来，张闲这幅「玫瑰花田」他是由衷地觉得好看。 「你在嘲讽我吗？」 张闲咬牙，抹掉眼泪，大吼道：「你是那么的完美，而我永远只是你的背景板。」 「并不是。」顾风淡淡地回答。 夜风拂过，刺骨的寒冷让张闲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是你的父母认为你是背景板，而你也同意了他们的看法。但其实，你就是张闲，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成为自己人生中的主角。」顾风的金色双眸在月色下闪闪发亮，张闲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 「不……不是的。」张闲失神地看着夜空，泪水无法抑制地流下，「你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我回不去了，顾风……。」张闲突然开始对着天空喃喃自语。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翻身越过了栏杆，本以为这样就能得到解脱，但张闲惊讶地发现，顾风也跟着翻了过来，左手紧紧拉住他，右手抓着栏杆，他们就这样垂掛在七楼的边缘。 一直在暗处观察一切的季冉言和顾阳见到这一幕，猛地衝了出来，一起拉住了顾风的手腕。 「你们……！」张闲见到季冉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的双眼朦胧，大声说道：「放开我吧，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说完，他开始剧烈地摇摆身体。 「闭嘴，蠢小孩，如果你想下地狱，就得先过我这一关。」顾风说完，突然使劲地从七楼天台的边缘召唤出细长的影子，猛力刺向季冉言和顾阳的手上。与此同时，他也放开了抓住栏杆的右手。 「你疯了吗？」季冉言和顾阳同时喊出这句话，但一切为时已晚。 顾风和张闲就这样被地心引力无情地拉向下方。 顾风在半空中努力移动身体，护住张闲，试图让他在落地时不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接触地面的瞬间，顾风使出全力，召唤出一层薄薄的阴影护住他们，尤其是保护张闲。 随后，只听见「碰」的一声，一切归于静默。 季冉言和顾阳在顾风放手的瞬间就开始往楼下跑。 当他们抵达坠落点时，只见顾风静静地躺在地上，嘴角流着鲜血，而张闲则昏迷不醒地倒在一旁。 「顾风！」季冉言急忙走到顾风身边。他知道顾风肯定有能力全身而退才会选择放手，但心里还是焦急万分。 此时，顾风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艰难地看向顾阳，内心说道：『杀了我，明天帮我请假。』 【你疯了吗？我做不到！】虽然知道顾风不会死，但要顾阳下手，他真的无法做到。 季冉言看着顾风手里的小刀，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他想报警或叫救护车，却发追着顾风走出房间时忘了带手机。 就在此时，顾风收到顾阳的拒绝后，迅速将刀对准了自己的颈动脉，精确地进行了切割。 随着意识逐渐模糊，顾风感慨道，曾经即使从十楼坠落也能毫发无伤，但现在这身体是真的脆弱。 「顾风？」季冉言震惊地想制止顾风的行为，但已经来不及了。 「顾阳！快报警，叫救护车！」季冉言急切地对顾阳说道。 「季冉言，先冷静。」顾阳一边按照顾风失去意识前对他发布的指示——检查张闲的伤势，一边安抚季冉言，「顾风他真的没事，他不会死的。」 「顾阳，你也疯了吗？顾风快没呼吸了！」季冉言颤抖着双手将顾风的上半身托起。顾风面色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血液流出，染红了他的衣物，地面上也留下了血跡。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没疯，顾风真的没事的，他真不会死。」顾阳突然明白了顾风那天復活后为什么会对他的焦急感到无奈。 他真希望此时自己也能有记忆传输的功能。 「他不会死？什么意思？」季冉言虽然知道，顾风与他一样来自不正常的世界，拥有一些不寻常的能力，但他从未听说魘之塔有不死技能。如果有，那早该传遍全塔了。 「我们可以先把他们移回房间。」顾阳背起毫发无伤的张闲，「然后我慢慢跟你解释。」 第二十二章 涌现的回忆 在坠落的一瞬，季冉言惊恐的眼眸让顾风突然想起了蓝海的深蓝色长发。 他记得自己曾说过，季冉言会让他想起父亲，这是事实。正因为季冉言的眼眸，顾风才在魘之塔内找上了他。 随着意识逐渐模糊，顾风的记忆也开始上浮。 记得他曾经和季冉言一起挑战炎狱迷宫这个副本。 一位随机匹配到他们的女人看着顾风，嫌恶地说道：「天啊，五阶副本居然带了个弱小孩。」 「我会保护他的，不会拖你的后腿。」顾风假装害怕地躲到季冉言身后，季冉言立刻挡到他面前为他辩护。 顾风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季冉言和他装萌新的身份，让他不禁想起蓝海与他初次见面时的点滴。 「季冉言不是我要说，但你是排名第五的人，有必要这么护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吗？」 「我就乐意。」季冉言平静地回答道。 他们身在地狱监牢内，第一个任务是想办法越狱。打开牢门不难，但之后得躲过腐人守卫的监控，若被发现只能正面作战。 即使像季冉言这样的高手，面对一群腐人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他还带着小风。 顾风记得，门锁很轻易地就被季冉言解开了，当时躲过腐人守卫对他们三人而言也并不难。 但顾风可是来玩的，不找点乐子那怎么行？当然，前提是他有自信打败所有对手，并保护队友。 所以他们一出监牢，顾风就「不小心」跌倒了。 女人立刻翻了一个大白眼，跑向旁边的炎石缝隙。炎石顾名思义就是燃烧的石头，所以女人是用了护符道具才能安全躲进去。 顾风假装在地上痛苦地爬不起来，想看看季冉言会选择正面战斗还是和女人一起躲进缝隙。没想到的是，季冉言两者都不选，而是跑过来先护住了他。 「哥哥，你会受伤的，别管我了。」顾风对于季冉言如此保护他的行为感到惊讶，以前从未见过如此傻乎乎的人。 季冉言用身体护着他，尽力放出寒气想冻结住腐人们。 季冉言的主能力与蓝海一样是冰属，但远不及蓝海强大，一些腐人仍然衝破了禁錮，向季冉言咬去，腐烂的脸和掉出一半的眼珠与他来了个亲密接触。 顾风以为季冉言会转守为攻，但他竟然执意护着顾风，不愿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最后，在顾风偷偷放出影子帮忙禁錮住腐人后，季冉言才勉强起身。 此时季冉言身上多处血肉模糊，让人触目惊心。 顾风看着季冉言染血的衣服，内心再次涌起一股恐惧。他强压下这份悸动，记忆停在他看着季冉言厚实的背影，挥出锋利的冰刃，一个个击倒腐人。 ※ 视线转移至白茫茫的暴雪世界，这是五阶副本——山麓冻原内。顾风被季冉言背在背上，季冉言在刺骨的大雪中体力渐渐不支，但仍坚持着背着顾风。 「冉言哥哥，你已经很累了，我能自己走的。」顾风真心关怀道，季冉言的所作所为已超出他的预期，让他对季冉言是越来越忌惮。 「前面就是山麓洞窟了，我没问题的。」顾风明白季冉言是在逞强，正想用硬一点的方式让季冉言放下自己时，突然一阵天摇地动，顾风心里一惊，这是雪巨人出现的前兆，依季冉言现在的状态，他是无法击败这种怪物的。 同时，他们身后的冰雪开始崩落，雪巨人的到来引发了雪崩。 顾风看着依然坚持召唤冰刃的季冉言，内心顿时升起巨大的愧疚。他用精神暗示让季冉言晕倒，随后抱起他飞奔到旁边的高台处。 躲过雪崩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雪巨人。它大吼着，用巨大的冰掌拍向顾风。 顾风知道，这种巨人体型虽大，但右眼便是弱点。 击败它的困难点在于如何爬上十层楼高的雪堆，并且击中雪巨人的眼睛。 顾风唤出影子，将影子变成一条条绳子，直接把雪巨人给捆了起来，若是旁边有活人，肯定会以为遇到什么特级怪物。 魘之塔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属性能力，但目前眾人公认操纵主属能力最强的水之女王，也无法做到精准操控自己的能力变成某样实体。 顾风能将影属能力，变成绳子绑住这么大一隻巨人，是一件眾人认为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但顾风拥有先天时间优势，所以他把不可能，给练成了可能。 捆住巨人后，巨人奋力挣扎，最终倒在雪原上。 顾风飞速跑到雪巨人的头部，用短剑刺向它的右眼。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雪巨人慢慢化为粉末，随风暴散去。 顾风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回到之前站立的高台，把依然昏迷的季冉言抱到了山麓洞窟。 季冉言长时间被冰雪冻着，身体僵硬如冬日雕像。他的肌肤透着淡淡的寒光，白皙如雪，发丝上覆盖着薄薄的冰霜，微微颤抖。眼睛半闭，长睫毛上凝结着冰珠。衣物也被雪覆盖，在寒风中显得憔悴不已。 顾风知道必须尽快给季冉言生火，不然他很快就会变成人形冰棒。 来到山麓洞窟，顾风拿出用积分换来的生火道具，点燃了火光。洞内的温度渐渐回暖，季冉言的体温也逐渐恢復。 顾风没想到的是，季冉言醒来后竟然还是先关心他。 「小风……」季冉言的声音沙哑，他努力坐起身，从包里拿出一包饼乾。「你饿了吧，这个给你。」 顾风无言地看着饼乾，默默接过，那一瞬间，之前的悸动再次涌现。他撇过头，跑到角落坐下。 「我们刚刚是怎么脱困的？」季冉言以为顾风是冷了，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脱下自己的外套就要走到顾风身边。 「哥哥，你用尽全力击败了巨人，然后就昏倒了，我把你带到洞窟内。」顾风随口编造着故事，看季冉言要给他披上外套，他连忙站起身。「冉言哥哥，你现在比我更需要温暖，我不冷的。」 「你刚才一个人把我带到这里，怎么可能不冷。」季冉言心疼地看着顾风冻得发红的脸颊和双手。「是我不够强，没能守护好你。」 看着季冉言的样子，顾风内心的躁动达到了顶峰，他无意识地推开季冉言，走向火堆。 「我有用积分换一些肉，我来烤给哥哥吃吧……。」顾风不敢看季冉言的眼神，埋头将肉放到火上烤。 他的手在微弱的火光下微微颤抖，眼神在不自觉中回到了季冉言身上。 季冉言的状况让顾风不由得感到愧疚，而那份悸动与内心的矛盾，则让他感到惶恐。 火焰的光芒映在顾风的脸上，肉香飘散开来，顾风不断地翻转着肉片，努力将焦躁的情绪转移到烹飪上。 当肉片熟透后，他将其放在一个乾净的盘子里，端到季冉言面前。 「冉言哥哥，吃点东西吧。」顾风强行挤出一抹微笑，将盘子递给季冉言。 「谢谢你，小风。」 顾风的心情复杂，他站在一旁，焦躁地看着季冉言。 那一夜对顾风而言显得格外漫长。 第二十三章 反派还能昇华？ 顾风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床沿的季冉言。 「你还好吗？」季冉言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尖锐，而是变得柔和了许多，彷彿是一隻被顺过毛的小动物。 顾风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我没事，现在几点了？」 「已经是星期二的放学时间了，顾阳帮你请了假。」季冉言回应道。 听到这个时间，顾风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次重生居然花了十多个小时，看来死前的身体疲惫程度确实会影响復活时间。 「顾阳都已经跟我解释了一些情况，但我想知道……」 「先等等。」顾风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季冉言在得知自己「不死」的秘密后一定会有许多问题，但他不想现在就谈这些往事。「我们约个时间，再来好好聊聊这件事。」 「好吧……」季冉言显然有些失望，他看起来真的很希望顾风能解释清楚一切。 「张闲呢？」顾风此时更关心刚救下来的那个蠢小孩。虽然张闲的行为确实过火，但还不到要自寻死路的程度。 「他没事，我和顾阳都仔细检查过他。」季冉言沉思了片刻，接着感慨的开口道：「你果真是传闻中榜一的领路人，居然能在这个世界使用影属能力。」 季冉言曾经试过在这里使用魘之塔的能力，但很遗憾除了身体素质，其他能力几乎等于被上锁，大概用个1％就会不支倒地那种程度，可想而知顾风的变态程度。 「不是说了之后再谈这种事情吗？老谈往事，会变老人喔。」 顾风现在是身在顾阳和季冉言的宿舍内，张闲则由顾阳背回他的房间。 看着季冉言他们空旷的宿舍，顾风觉得他一辈子都不会懂这个世界设计了四人房，却房房住不满的奇怪思路。 「真的完全没有后遗症？」顾风要离开房间时，季冉言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看起来像有吗？」顾风笑着反问道，接着就转身关上了房门。 踏进自己的宿舍，许子翔还没回到宿舍内，大概是跟同学吃饭去了。 「顾风！」顾阳偷偷拉开床帘，确认了是顾风后松了一口气。 此时，张闲那边的床帘也被慢慢掀开。 「看来都醒了。」顾风走到张闲的床边挥了挥手，「早安，张闲少爷。」 「喂！顾风！」顾阳紧张地从顾风的床上跳下来，生怕顾风那独特的说话风格又刺激到这个差点送命的少年。 在早些时候的凌晨，顾阳气喘吁吁地背着张闲回到了宿舍。 要不是有季冉言这个身强力壮的帮忙，他可真的无法在不吵醒许子翔的情况下，把张闲完好无损地放回床上。 之后顾阳假装顾风，躺在床上，藉口感冒发烧，要许子翔帮忙请假。 幸好许子翔当时起得晚，就要迟到了，没多想，只丢下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啊！」就风一般的走了。 「顾风……你们还是救了我。」张闲对昨晚的印象有些模糊，他最后的记忆停在他们垂掛在七楼，之后就中断了。 「你能再陪我去一次顶楼吗？」张闲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认真地盯着顾风问道。 「只要不是去找死都没问题。」 「真的没问题吗？」顾阳眉头一皱。 他真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剧情的反派，怎么就被他们跑成有心理问题的自杀未遂的少年了？这跟当初爱上狗的宿主一样，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别紧张，你回房休息吧！」顾阳半信半疑的看着面带微笑的顾风，然而，顾阳的身体和精神确实都已经疲惫不堪，根本没力气再折磨自己一次，于是最后还是忐忑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风跟着张闲来到昨天的案发地点，中途他们尽量避开认识的人，好不容易才安稳的再次来到顶楼。 「在这里……！」张闲一眼就看见了顾风帮他拼接回去的画，他走了过去，蹲下身，在画前凝视了起来。 「拼得不好，见谅啊。」顾风走到张闲身边，随口说道。 张闲轻轻摇了摇头，「我醒来后想了很多，昨天确实是我太衝动了。」 「顾风！」张闲拿起画，站起身，随后对着顾风来了个九十度鞠躬，「对不起，我不应该仗势欺负你，是我错了。」 「这就对了。」 顾风把手搭上张闲的肩，「你的死不能解决任何事情，是个人都会犯错，重点是能不能认识到错误，并从错误里学习到东西。我原谅你。」 张闲看着顾风坚定的眼眸，泪水不自觉又充盈了眼眶。 「……这些年来，我确实一直活在别人的评价中。」张闲轻轻举起手中的画作，夕阳的馀暉透过画布的拼接处洒落下来，将那破碎的「玫瑰花田」染上一层薄薄的金色光芒。「甚至我对季冉言的爱慕，也是因为他认可了我。但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我明白，那并不是爱，而是一种扭曲的依恋。」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因为……在冷静下来后，我发现我对你也產生了相同的感觉。」张闲说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我想……为了自己而活下去。我不再想因为别人说我好而喜爱自己，我希望能发自内心地为自己感到骄傲。」 隔天，张闲就办了转学，他说想脱离父母一阵子，据说是拜託了某个亲戚帮忙。顾风由衷的希望，张闲能拥有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未来。 顾阳听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开心是因为张闲拥有了看上去很美好的结局，难过是因为……【这剧情怎么会歪成这个样子？】 『击败反派变成昇华反派难道不好吗？』顾风悠间的看着手里英语讲义。 【好……吗？】顾阳也快被搞糊涂了。 『当然好，比起你之前的3p、出轨、人兽恋我觉得这个好的不行。』 【……。】顾阳无从反驳，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许子翔在得知张闲光速转学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想在宿舍里举办一场季神交流大会，但被顾风给无情拒绝。 「你们要集体发情请到别处，我还得读书。」 「啊啊啊……你是读书机器人吧！怎么完全不会想在高中来场甜蜜的恋爱幻想！」 「抱歉，但我是正常人。」 「不！你绝对不是！」 真是张闲一走，许子翔就像解开封印的妖魔，只不过是无害的那种。 「对了！你请假那天，老师宣布了校外教学的时间，就在第一次定期评量后，我们要去a市的游乐园！」许子翔看起来相当亢奋，眼中充满期待，「希望能和男神一起去鬼屋或者搭摩天轮！」 「许同学，别忘了是在第一次定期评量后。」顾风冷冷地泼了一桶冷水，提醒他别太早高兴。 张闲离开后，顾风的宿舍里永远充满了快活的气氛，再也没有那种压抑的感觉。 也许张闲本身就是一种另类的镇压符咒也说不定。 第二十四章 两人的对谈 顾风答应了季冉言，週六要与他约在校外的咖啡厅。 顾风开始反覆审视那天濒死后突然涌现的片段回忆。若这些回忆是真实的，那么他曾经对季冉言抱有非同寻常的情感，如果确实如此，为何他会将这些情感遗忘得如此彻底？ 想到这里，顾风突然久违地打开了宿主的个人介面。他将所有能点击的选项都点了一遍，最终在某个页面的角落，瞥见了小到几乎看不见的「道具」两个字。 魘之塔的技能和诅咒都跟着他来到这里，果然，道具也一起随行。虽然它们被藏在阴暗的角落，且几乎都被标上了禁用符号。 顾风开始滑动搜寻，突然间，一个没有禁用标志的道具出现在他的眼前。 看着「魂球」两个字，顾风扯了下嘴角。这个道具是蓝海在骗他一起去「赴死」前交给他的，但自蓝海离开后，他便从心底抗拒使用这个道具，就这样让它尘封至今。 「还真是个浑球。」没想到这竟是唯一一个可以使用的道具。 顾风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忽略这个道具。他既然已经决心要走与蓝海不同的道路，就不能再沉湎于过往。 继续往下滑动，他发现了一个有关于改写记忆的一次性特级道具。「特级道具是极为稀有的东西，就像在原世界中了五亿元的彩卷头奖。」蓝海曾经这么形容过。 看来，关于季冉言的感情记忆缺失，凶手恐怕正是他自己。 顾风放下手机，抬头凝望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喃喃自语道：「顾风啊顾风，你竟然动用了特级道具，结果到头来却依然无法剪断这段情感，果然是情关难过。」 ※ 週六下午，顾风如约来到了学校旁的咖啡厅。这间专门服务富家子弟的咖啡厅，自然设有私人包厢。 当顾风抵达包厢时，季冉言已经端坐其中，他穿着辉煌学院的白色校服，看起来就像青春偶像剧的男主角。 「不愧是季男神，连假日都不忘当辉煌学院的人形移动广告牌？」顾风打趣道。 「我只是懒得思考该穿什么。」季冉言给出了朴实无华的回答。 「嘖，你的说话方式就跟你的性格一样无趣。」顾风一边手托着下巴，一边面无表情地翻着桌上的菜单。 「你一直觉得我很无趣？」季冉言看起来有些紧张，双手不自觉地紧握起来。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顾风停下手上的动作，挑了挑眉，望向季冉言。 季冉言深吸了一口气，面容严肃地回望着顾风，「你真的是那位传说中的榜一？」 「是。」顾风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答道。 「顾阳跟我说了献祭诅咒的事情，魘之塔内最危险、等级最高的妖物恶兽人就是这样来的吗？」季冉言很希望能听到否定的回答。因为他深知恶兽人的危险与恐怖，如果顾风真的遭遇过那些不死不灭且失去理智的妖物同样的命运，那他很难想像顾风是如何保持清醒的活到现在。 「是。」 季冉言复杂地看着顾风，内心无端升起一丝刺痛的感觉。 「你会用小风的身份接近我，是因为这个吗？」 「部分原因是如此，人活得久了总需要一些乐子，不是吗？」 季冉言看着依然面带微笑的顾风，内心五味杂陈。 他深知顾风那玩世不恭的一言一行背后，藏着的肯定是一次又一次不堪回首的记忆，这些记忆构筑了他内心的堡垒，平时看似坚不可摧，但在某一瞬间却可能会轻易崩塌。 「我明白了。」季冉言低下头，「你对我……真的没有一丝真情，对吗？」 季冉言闭上眼等待着顾风的肯定答覆。然而这次，对方久久未语。 「顾风……？」季冉言猛地抬起头，浑身颤抖地看向一言不发的顾风。 「但，我不可能真的和你在一起。」 「所以，你真的……曾经对我……」季冉言睁大双眼，霎时间激动得语无伦次，他丝毫不在意顾风刚才说的话，起身，一把抱住了顾风。 「你有没有听到我前面说的话？」顾风内心感到疲惫，他用力挣脱了季冉言的拥抱，回忆中的那种焦躁感再次如泉水般涌出。 「我永远不会再变成那个萌新小风，你爱的人是小风，不是顾风。」顾风双手捧住季冉言的脸，与他对视，试图用现实的言语将这个激动过头的男人唤醒。 他清楚自己终究碰不得感情这种东西。 「耐心倾听我过往的是你，安慰鼓励我的也是你，当初你接纳并包容了我所有的负面情绪，你拯救了我破碎的内心。现在的你也能毫不犹豫地用死亡去拯救一个人，无论你叫什么，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 顾风愣住了，他没想到季冉言竟对他如此情深义重。明明看起来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传说爱情不可理喻，这话果然不假。 「好吧。」顾风叹了口气，「我可以和你在一起。」 季冉言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 「但等剧情结束，达成he结局，我依然会回到魘之塔。」 季冉言的内心如同坐上了云霄飞车，刚刚还在顶端，下一秒就坠入了谷底，「什么剧情？」 「看来顾阳只跟你说了一半。」随后顾风将自己被新系统绑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季冉言。 「我的体质本不能离开魘之塔，是你的愿望将我拉来了这个世界。过程中触发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我确实被绑订了新系统，而你没有。」 季冉言听完后，久久无法言语。他思索了片刻，接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可以与你合作，如果中途你愿意改变想法，我永远都会接纳你。」 顾风的脑海中浮现出冬凌、米芮可和蓝海的身影。他想到，总有一天，季冉言也会成为其中之一，他是绝不会改变想法的。 「嗯，合作愉快。」 那天以后，季冉言带着顾阳申请了换宿，搬到了顾风和许子翔的房间。 许子翔在得知能与男神同住一间房后，开心得差点昏厥。 【你你……真的说服了季冉言和你合作？】顾阳觉得顾风总是能在一夕之间让所有事情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嗯。』顾风不知为何有些心烦意乱，难得地看不下讲义，『这样剧情总算圆回来了。』 【呃……是啊。】顾阳再次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剧情虽然回到了正轨，但怎么一点都没有he的感觉。 而且这件事从头到尾似乎与他这个系统无关，整个过程都是顾风的决策、引导和执行。他再度深深地怀疑起自己的角色定位。 第二十五章 复杂的情感 「我我我是许子翔，b型，牡羊座，喜欢吃辣！季男……，我是说季同学久仰了！」 季冉言刚搬进宿舍，许子翔便急忙上前结结巴巴地做了一通自我介绍。 「你好，希望未来一学期能和谐相处。」季冉言面对除了顾风以外的人，总是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礼貌但不过于亲近。 当天放学，四人一起去了学生餐厅用餐。 「庆祝宿舍第一次全员到齐，乾杯！」许子翔兴奋地举起柳橙汁说道。 本应是四人其乐融融的聚会，但很快的，许子翔就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情况。 「顾风，你喜欢吃虾吗？我可以帮你剥。」顾风一坐下，季冉言便紧接着坐到旁边，还不停地想餵他食物。 「季冉言，我也想吃虾！」许子翔嘟起嘴，有些吃味地看着面前的季冉言。 「嗯，那这隻给你。」季冉言随手把碗里的第二隻虾推到许子翔面前，接着继续忙着剥着手中的虾。 「我对海鲜过敏。」顾风随便找了个藉口拒绝了季冉言的餵食。 许子翔的双眼瞬间睁大。 顾阳默默地吃着拉麵，把一切尽收眼底，并且许子翔默哀了一秒。 「那……我吃了。」果然，季冉言完全没注意到许子翔闪亮的眼睛，他有些失望地把剥好的虾子直接吃了。 回宿舍的路上，季冉言还特地问顾风是否会冷，要不要他的外套。 回到宿舍后，许子翔立刻把顾阳拉到厕所里。 「欸，季冉言他……是不是有点怪？」许子翔瞇起眼睛，像是在说什么惊天大发现。 顾阳心里颇感无奈，但面上仍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除非顾风自发公开，不然他打死也不会表现出他知道这件事，就算季冉言爬到顾风床上也不会！ 「有吗？我跟他住的时候，他就这样了。」 「你不觉得他对顾风特别好吗？」 「可能你是他粉丝比较在意这些吧？哈哈哈。」顾阳乾笑着，自己都觉得尷尬。 这时，门外传来季冉言的声音。 「顾风，你累不累？要不要先去洗澡？」 许子翔撇嘴，一脸怀疑地瞪向顾阳。 「关心室友嘛。」 顾阳忍不住在内心再次吐槽了一通这个奇葩的he世界，总是能换着方法让他难受。 顾风看着许子翔把顾阳拉进厕所，马上就知道他们要八卦什么。 他瞥了一眼深情款款的季冉言，随后起身，用眼神示意季冉言到阳台讲。 「你用不着这么献殷勤，我说了我们只是合作关係，你这样会带给我困扰。」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能在仅剩的时间内多多关照你。」季冉言上前想再次拥抱顾风，顾风却一个侧身躲开了。 「我不需要你的关照，季冉言，我是顾风，不是小风。」顾风皱眉，对着季冉言再次提醒。 「我知道，但即使你再强大，也需要爱与支持，人就是如此……不是吗？」 季冉言的这句话，实际上是小风当初告诉他的。 那时候，他内心还是一个对未来毫无盼望，满腹委屈和怨恨的人。 「小风，我虽然答应了带你前往关底，但我大概会留下来。」季冉言在安全区的广场对顾风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呢，冉言哥哥？」 「我在外面的世界活得毫无尊严，在那里我是个骯脏又下贱的人。」季冉言面色凝重，身体微微僵硬，「这个世界正好适合这样的我。」 「冉言哥哥，你救了我，怎么会骯脏又下贱呢？我觉得你简直是个天使。」 季冉言看着眼前天真烂漫的小风，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暖意。 那天，他忍不住把内心积压许久的委屈与痛苦全都倾诉了出来，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再次回忆起来仍让他感到噁心。 季冉言清晰地记得，被鞭打时身体的剧烈疼痛。鞭子每次落下，血痕就会迅速蔓延整个后背。他总是强忍着不发出声音，但眼角却仍渗出泪水，即便身体和心灵已到极限，他依然倔强地挺直脊背。 挨饿时，他只能蜷缩在角落，飢饿感如蚂蚁般啃噬着他的胃，他努力咽下口水，试图缓解喉咙的乾燥，却只感到更深的空虚与痛苦。即使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但仍要咬紧牙关完成今日的工作，否则等待他的便是下一次鞭打。 「在外面，我只是个任人宰割的奴隶。」 此时，小风温暖的怀抱让季冉言瞬间脱离了记忆中的痛苦。 「抱歉，跟你说了这么多负面的东西，但我现在已经足够强大，可以保护自己也能守护别人，已经不需要这么关心我了。」 顾风并没有放手，而是凑近季冉言的耳边说道：「冉言哥哥，即使你现在很强大，但仍然需要爱与支持，人就是如此。以前没有人在乎你的感受，那至少现在我能安慰你。」 「这是你当初告诉我的，不是吗？」阳台上，柔和月光洒落在季冉言的面上，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哀伤。 「季冉言，那不一样。我确实可以保证一辈子爱你支持你，那你呢？」你终究会衰老并离我而去，顾风没有将后半句说出来。 「我说了，不要再对我献那些殷勤，不然我会终止合作。」说完，顾风直接回到房间，留下季冉言沉默的待在阳台。 那天之后，季冉言真的不再做顾风认为「多馀」的事情。 【你跟季冉言说了什么？】顾阳明显感受到顾风和季冉言之间的微妙关係，【不会终止合作了吧？】 『怎么可能，我在你心里有这么不靠谱吗？』 【不不不，没有就好，就当我多馀的担心吧，别管我！】 顾风收起笑容，最近他的内心一直隐隐感到烦躁，连书也读不太下去，总忍不住想出去透透气，让心情平静一点。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第一次定期评量很快的就要来临了。 「啊，完了，书读不完啊！」许子翔抱头求救。 「有时间在这里抱怨，不如赶紧读书，你看宿舍里就只有你在唉唉叫。」顾风有些幸灾乐祸地对许子翔说。 「学霸不懂学渣的悲伤，对吧顾阳！」许子翔顺口把顾阳扯了进来。 「喂，我又不是学渣！」顾阳连忙抗议，他当系统是不合格，当学生还是可以的！ 「你会是学渣的原因你还不清楚吗？不就是我之前在读书时，你都在看……」 「啊，停停停！」许子翔连忙打住顾风要说的话。他可不希望男神知道自己几乎每天都在看他美丽的肉体。 「确实是我浪费了时间。我，许子翔，发誓现在开始好好读书！」许子翔高声自我鼓励，然后坐回书桌前。 不久后，全寝都熄灯了，独留许子翔一个人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顾风和顾阳对看了一眼，随后同时会心一笑。 深夜，顾风看向季冉言紧闭的床帘，内心涌出一股不知名的愧疚和极其复杂的情感。 他用力压下这种感觉，告诉自己，等回到魘之塔，一切都会过去。 第二十六章 校外教学 第一次定期评论如期结束，顾风毫不意外的拿了全年级第一。 比较让人意外的是，顾阳居然得到了全年级第五的亮眼分数；季冉言则是让人跌破眼镜，每科刚好都在及格线上。 「我说，你们两灵魂被掉包了吧！我怎么记得以前国中我男神成绩很好，顾阳你才是学渣。」许子翔站在顾阳身边，嘖嘖称奇的看着手机上的电子成绩单。 顾阳听了之后差点被口水呛到，这个许子翔明明科科不及格，说话也经常不过脑子，怎么偏偏在这种奇怪地方通灵的那么准。 「咳，胡说什么呢？高中和国中本来就不一样，人是会变的！」顾阳说完，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考试成绩他深深觉得，投胎真的是门学问，他就不应该是个系统，当个人类他应该能混得不错。 考试之后，便是许子翔和眾多学生门翘首以盼的校外教学。 位于a市的辉煌乐园，听名字就知道跟辉煌学院有着同一个投资人。 那里腹地广阔，不仅设有水上乐园，还有动物园，水族馆，和陆上探索世界。 他们这次的户外教学要前往的是陆上探索世界。 一早身为班长的顾风便领着一年级生来到集合大堂。 带队师长们轮流说了一些致词之后，他们就依序排队上了一辆双层巴士。 这辆巴士第二层是敞篷的露天座位，据说这车是a市最好的观光巴士，辉煌学院每次校外教学就会直接把这些豪华观光巴士给全包下来，当学生们的「游览车」。 许子翔和大部分学生都想抢第二层的座位，顾风并不想在车上体验毒辣的日光浴，所以选了第一层的位置随便就坐了下来。 顾阳本想坐在顾风旁边，但看到身后的季冉言，他便自觉的想往后坐。 「你就坐这吧，顾阳。」顾风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顾阳来他旁边坐。 顾阳有些忌惮的看了一眼季冉言，但顾风都直接发话了，他也不敢无视，就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季冉言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顾风，接着就走到顾风身后的位置坐下。 「顾风！我能跟你……」他们本没注意到跟在季冉言身后的徐阳洋，他突然开口后所有人瞬间都看向这位金发帅哥。 「抱歉，我想跟我弟弟坐。」顾风对着徐阳洋投以一个微笑。 「好吧。」徐阳洋失望的坐到了季冉言身旁。 「徐同学。」路上，季冉言突然一脸正经对着徐阳洋说道：「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缠着顾风。」 「咦？」徐阳洋有些讶异季冉言会主动跟他搭话，挑起的话题还是这种容易起争执的事情。 「副班长，难道你也喜欢顾风？」 「他已经跟我在一起了。」 季冉言的一句话把徐阳洋给说矇了，他们什么时候进展这么快了？「你申请换宿就是因为你跟他在一起了？」 「是。」季冉言随口应了一声，他现在只希望徐阳洋不要再缠着顾风。 「可你们的互动看起来完全不像情侣？」 「这不用你管。」季冉言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去，想到顾风之前对他说的话，他的内心就止不住的失落。 「好，如果顾风真的爱上了你，那我就不会再追求他。」 「……。」季冉言垂眼，如果能，他也想一辈子陪伴着顾风。 但顾风说的对，他总有一天必定会衰老，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他打从心底想与顾风白头偕老，但如果这注定会深深伤害到顾风，那他也于心不忍。 ※ 抵达乐园内，在顾风一声「解散」之后，所有学生便兴奋的四散到各个设施。 顾风对这种地方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在魘之塔内的游乐园可没让他拥有愉快的游玩体验。 所以看着眼前一项项刺激的设施，顾风直接转身往餐厅走去。 「顾风？你不想玩吗？」顾阳走在顾风身旁，他对游乐园依然有美好幻想的，见到顾风一上来就要去休息，连忙上前问道。 「你想玩就去吧，我对游乐园没什么兴趣。」 当顾风正准备推门进餐厅时，许子翔兴奋的喊叫声从远处传来。 「太好了！大家都在！各位我们一起去鬼屋玩好不好！现在几乎没人排队。」许子翔一来就瞄准了季冉言，毕竟他的梦想之一就是与男神一起逛鬼屋。 顾阳本以为顾风会拒绝，没想到顾风居然一脸兴致勃勃地答应了。 看着顾风的笑容，顾阳突然觉得，去鬼屋可能不是一个好主意。 乐园内的鬼屋主题是「恐怖病院」，光看外观就让人感到不寒而慄。 它被设计成一座废弃多年的医院，外墙覆满了暗色的苔蘚和斑驳的油漆，血红色的招牌吊掛在入口上方，一旁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掌印。 入口处的自动门半掩着，一旁的骷髏音响播放着一阵阵刺耳的嘎吱声，从外往内看，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一丝昏暗的红光从内部隐隐透出。 顾阳看着眼前的建筑，打了一个冷颤。 【顾风你为什么偏偏对这个有兴趣。】 『据说这个设施专门请人来扮鬼吓人，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里面有特别有趣的东西。』对于顾风来说，和平世界里的人类特地扮鬼来吓人，还有这么多人争先恐后的想被吓，顾风一时间理解不能。 季冉言皱眉看了看眼前的废弃医院，他从前并没有接触过鬼屋这种东西。 一起跟过来的徐阳洋内心自然是欣喜万分，能与顾风一起逛鬼屋是他的荣幸。 他们所有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走到了门口，然后就被工作人员无情拆成了两组。 季冉言、顾风和顾阳进了左边的房间。 徐阳洋和许子翔则被请进了右边。 两人眼睁睁看着他们各自的「男神」与他们分道扬鑣。 「你们的号码牌。」 许子翔本还在为自己跟季冉言被硬生生拆开默默伤心，但当他一抬头，看见站在他们面前的护士，瞬间把伤心丢到了脑后。 护士的面容让人望而生畏。 她的瞳孔暗淡无光，透着一股阴冷的死气，嘴唇乾裂，嘴角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跡。护士的脸上有几道粗糙的缝线，彷彿随时可能崩裂，让人不禁联想到某种恐怖的手术。 这张脸，伴随着她僵硬的动作和沉重的呼吸声，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接过号码牌后，许子翔突然间后悔了他出的餿主意，不但没跟男神逛到鬼屋，还要让自己被吓得半死，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二十七章 不曾后悔 顾风仔细端详着面前护士的脸，妆虽然画得不错，但还是看得出来是人演的。鬼屋的气氛营造得很好，连腐败潮湿的铁銹味都逼真呈现，配合着阴森的背景音乐，确实让人感觉置身于恐怖片中。 「请往后面的诊间走。」护士拉开门帘，眼前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长廊，走廊上时不时能看到散落的人体器官。顾阳吞了一口口水，心脏猛跳。 相比起顾阳的紧张，顾风和季冉言那边简直是另一个世界，他们毫不犹豫地走进那条看起来随时会出事的走廊。刚踏进走廊，一旁沾满血跡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四肢残缺、满脸是血的人猛然扑倒在地。顾阳被吓得拔腿就跑，顾风则好奇地往门内看。 「先生，请问里面有彩蛋吗？」顾风蹲下身，礼貌地询问道。那人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四肢不知道从哪里长了回来，转身「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看来是没有。」顾风对着季冉言耸耸肩，随后朝顾阳逃跑的方向走去。途中还特地捡起地上的仿真肠子仔细端详，「季冉言，你觉得这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 季冉言无语之际，顾阳的尖叫声突然回盪在整个走廊，宛如某种警报。顾风拿着肠子，顺着声音走进前方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一张染血的手术台，上面躺着一个被开肠剖肚的假人。一位满身是血的医生，手拿手术刀朝顾阳走去。 见状，顾风随手甩出肠子，把医生手里的塑胶刀捆住，接着季冉言居然上前将医生压制在地。不久后，医生便没了动静。 顾阳脑袋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顾风他们干了什么。 「你们在干嘛！」顾阳走到倒地一动不动的医生旁，崩溃地问：「他……死了吗？」 「季冉言同学，请问你还记得这是鬼屋吗？」顾风甩肠子只是出于好玩，他没想到季冉言居然动了真格。 「……反射动作。」季冉言眼神游移，语气有些心虚地说：「他没死，只是晕了。」 这一出来得如此突然，顾阳也顾不上害怕了，他现在只担心他们等下会不会被警察抓走。 「放心，季冉言刚刚动手的一瞬间我就用影子遮住了摄影机，他等等应该就会醒来。」 顾阳松了一口气。 他们三人合力把医生搬到房间角落，让他坐着。扮演外科医生的工读生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眼前有六双大眼睛盯着他，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惊声尖叫了起来。 顾风马上一个弹指在医生的额头上，医生突然迷茫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手术台。 「快走。」顾风一声令下，三人趁机溜到下一个房间。 一进门，他们便看到一个个堆叠在一起的冰冷铁柜，很明显这里是停尸间。 走过一个柜子旁时，突然一个面色惨白的女鬼从里面爬出来，开始追着他们跑。然而，女鬼似乎没发现，有个人影偷偷摸摸地爬进了她的道具柜。 把人吓跑后，女鬼像往常一样打开她的「工作间」，结果里面突然弹出一个人，他脸上掛着血淋淋的肠子，对她咧嘴一笑。下一秒，女鬼翻白眼倒地。 「……。」拉着季冉言逃跑的顾阳一回头发现顾风不见了，内心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小心翼翼地回到刚刚的停尸间……果然，他们又达成了进鬼屋后的第二杀。 「她怎么那么容易昏？我只是想给她一点惊喜。」顾风懊恼地看着地上口吐白沫的女鬼。 「谁！叫！你！吓！鬼！了！」顾阳崩溃。 走出鬼屋，顾阳一脸疲惫。许子翔和徐阳洋已经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还是心有馀悸的样子。 「许子翔，谢谢你的推荐，真的很好玩。」顾风走上前真心诚意地说道。 「吓死人了对不对！我差点晕过去。」许子翔看上去还没缓过来。 「顾风你还好吗，有没有被吓到！」徐阳洋关心地问着顾风，接着就被季冉言瞪了一眼。 顾阳此刻心累无比，简直堪比带一群幼儿园小孩去游乐园玩。他们在鬼屋里确实吓晕了很多次，但晕的都是鬼……。 他记得，鬼屋明明不是这样玩的！ ※ 顾风在鬼屋受到刺激后，又陆续体验了几个游乐设施，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游乐园带来的快乐。 休息时，徐阳洋突然拿着一杯饮料走到顾风身边。 「这杯饮料给你，听说你和季冉言在一起了？」徐阳洋把饮料递到顾风面前。 「你都知道了还送饮料？」顾风推开饮料，突然对徐阳洋的心态感到很好奇。「我和你不可能，你再这样下去，受伤的只会是你。」 徐阳洋将被拒绝的饮料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后问道：「为什么我会受伤？」 顾风瞥了他一眼，觉得徐阳洋真是蠢得可以。「因为最终，你绝对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那也没关係。」徐阳洋平淡地回应，「至少我没让自己后悔。我喜欢你，所以我想尽可能多创造一些共同回忆。」 「徐先生，那完全是因为你觉得还有可能和我在一起。当你明白这是不可能时，这些回忆只会让你痛苦。」 「我并不这么认为。」徐阳洋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顾风，「季冉言告诉我之后，我就决定今天过后不再追求你了。」 顾风愣住，徐阳洋的表情相当认真，看得出他没有说谎。 「还有，我从不觉得这些回忆是伤害。拥有这些与你的记忆，是我不曾后悔的证明。」徐阳洋转身微微一笑，「我确实喜欢你，顾风，所以我希望，季冉言能让你更加幸福。」 徐阳洋离开后，顾风走到季冉言身边。 「顾风，你还记得荒贝尔湖吗？」季冉言突然拿出开学前茶会上的名牌。 「在那座荒岛上，有个废弃的游乐园。」 「你曾经在那里，差点死了，对吧？」顾风看着胸针上的朝阳与飞鸟，「你这个疯子，为了捡张纸竟然跳进了岩浆里。」 「那不是一张纸，那是你送给我的重要信物。」顾风的记忆随着那件特级道具被禁用，渐渐清晰起来。 「我记得，我画给你的可没这么美。」顾风记忆里，那时他只画了一条线、上面一个半圆，再加上一些m型的鸟。 「在我眼里，它就长这样。」季冉言拿起胸针，凝视着上面的图案，似乎在回忆过往。 顾风凝视着季冉言的侧脸，记忆中，季冉言总是义无反顾地保护着他，对他百般照顾。到最后的时刻，顾风确实曾经想过挽留季冉言，想与他一起生活，互相照顾，就像曾经在凌渊公会那样，在魘之塔里一起生活下去。 但在即将到达终点前，他想到了米芮可和冬凌最后苍老的面容。 分开才是正确的选择。 所以最终，他跟着季冉言踏入了终点。他一直认为，贪图眼前的美好，只会让未来的自己更加痛苦。 然而，徐阳洋刚刚对他说的那番话，突然让顾风开始思考。如果他能选择，他还会想与蓝海、冬凌、米芮可相识吗？ 答案是肯定的，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顾风。那些记忆确实不只是伤害，他并不后悔与他们相遇。 那么……他长久以来坚信的东西，或许并不完全正确。 顾风突然自嘲的笑了一声，他这辈子从没想过自己某天竟然会被「舔狗」的精神给开导。 第二十八章 何处是归？ 校外教学圆满落幕后，高中的生活再次回归正轨。 顾风的心绪分外杂乱，犹如纠缠的耳机线。 他走到宿舍阳台，仰望着一轮明月。 随着道具的效力逐渐消失，他对季冉言的感情也变得愈发真实。 他身为人，注定无法避免对他人的情感牵绊。 他曾在魘之塔里，使用一个又一个即用即弃的身份，去带领有缘人通关，只为了麻痺情感，让自己能毫无留恋地割捨掉与他人的连结，也使自己能淡忘对蓝海和在凌渊公会那段时光的记忆。 他引领的人中，唯独季冉言，通关后他怎么也忘不了。 也许是因为他装作萌新时，被季冉言百般维护照顾，也可能是季冉言那双眼眸让他想起了蓝海，或者是季冉言让他重新感受到了凌渊公会那种「家人」的温暖。 家人，是顾风生来就不曾拥有的东西。 蓝海说过，现实世界的家，会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还可能有兄弟姐妹能互相嬉戏，蓝海和顾风说，凌渊公会就是他们的「家」。 在凌渊公会生活的那段日子，顾风也确实深刻体会了家的温暖。 家人们会互相扶持，互相照顾，不论发生什么，总有个「家人」在背后默默支持着你。 季冉言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及无论如何，永远都站在他身旁守护他的举动，让顾风怀念不已，他的确渴望与季冉言再度组建一个「家」。 但顾风清楚，属于他的避风港终有一天会破灭。 更何况面对季冉言，他的身分是假的。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承担后面的结局，所以他送走了季冉言，并对自己使用了抹除记忆的特级道具。 没想到，忘不了这段情的，不只有他。 季冉言这个笨蛋，居然把得之不易的愿望许在他身上，害得现在他全都想起来了。 更糟的是，他依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感情，这次已然没有道具可以帮助他了。 「顾风？」 胡思乱想之际，季冉言突然推开了阳台的门，并柔声呼唤了他。 顾风转身，及肩的白发随着晚风轻轻飘逸，金色的眼眸闪闪发光，使他像一隻站在夜色里的漂亮小白猫。 「季冉言，我想了下，于情于理，你应该要讨厌我不是吗？」顾风问道。 他觉得，季冉言一开始对他的态度才是正常的。 「在我以为，我只是被你玩弄的玩具时，我确实很生气。」季冉言走到顾风身边，「但在顾阳和我说了你的情况之后，我认为，你一定有你的原因。」 顾风沉默了下，他抿了抿嘴，轻声说道：「你曾问我，我对你是否没有一丝情感……」顾风双手握紧了阳台边的栏杆，「我承认，我当初确实对你產生了别样的情感，你让我想起了很多往事，我喜欢与你在一起的感觉。但……你也知道，我是个不会死的妖怪，我们永远不可能得到一个安寧的归宿。」 晚风轻拂，顾风平静的与季冉言诉说了他与蓝海、米芮可和冬凌那群人的过往，以及他成为「领路人」原因。 「我不想与蓝海走上相同的道路，我一直希望我能以自己的方式活下去，我并不想当一个只会逃避的懦夫。直到你拉我来这里之前，一切都很好，可现在……你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季冉言轻轻搂住了顾风的肩，深蓝色的眼底浮现一抹忧伤。 「顾风……谢谢你愿意与我坦白一切……」季冉言顿了一下，不甘的咬了咬牙，「我确实做不到给你一个永远的归宿，所以……我会协助你回去的。」季冉言的眉头深锁，越说越小声，很明显，这不是他的真心话。 听见季冉言的保证，不知为何，顾风内心猛地失落了起来。 『我不曾后悔喜欢你。』他突然想起，徐阳洋那天对他说的话。 若是就这样离开，他会后悔吗？ 但若是不离开，他会不会在未来承受比后悔难受千万倍的痛苦？ 「我愿意协助你。」季冉言再次向顾风坚定的保证，「但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也随时都在。」 「季冉言，你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顾风突然失笑一声，「我骗了你，你有没有认真想过，我根本不是你爱的那个天真可爱的小风？」 「顾风，我并不是只喜爱天真可爱的小风。你是第一个能认真倾听我的过往，并且给予我安慰和鼓励的人，就像你毫不吝于去拯救张闲那样，我说过，这就是你，我喜欢这样的你。」 「我只是看不惯别人随意的就放弃自己的人生罢了。」顾风的脑海里浮现了蓝海的身影，这样的人使他感到无力和愤怒。 「顾风，不论如何，现在我都知道了，我很钦佩你，同时我依然喜欢你。」 月光洒落，如薄纱般轻柔的披在他们身上。季冉言深蓝色的瞳孔幽幽的注视着顾风的脸，此时顾风也抬起头看向了季冉言。 随后，季冉言突然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了上去，霎时柔软的唇瓣交织。 顾风一瞬间睁大了双眼。但半晌后，他缓缓放松了身体，垫起脚尖，闭上双眼，双手环抱住了季冉言。 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事实上，他内心深处可能一直隐隐希冀着这样的情感，他只是没有勇气去面对未来的结局，那么……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懦弱？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后，顾风向后退了一步，他抬起手摸了摸嘴角，馀温依然縈绕在唇边，他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抱歉，我……」季冉言看上去有点慌张，似乎深怕顾风对他的行为感到反感。 「不用道歉，我并不讨厌。」顾风垂下眼眸，摇了摇头，接着转身打开阳台的门。 「我想先回房了。」 虽然不讨厌，但他仍旧无法完全接受这样的情感。 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对他咆哮：「这情感将会是他未来无法摆脱的恶梦」，但同时另一个声音也悄悄的在心底浮现：「别让自己后悔」。 走进房内，就见顾阳和许子翔正分着一桶炸鸡。 「顾风，季冉言，一起来吃呀，这是学长请我们的！」许子翔热情的招呼着。 【你们刚刚发生了什么吗？】顾阳看见只有顾风一个人回来，赶紧问道。 『没什么，很顺利的。』顾风自信的对着顾阳比了一个ya，接着他眼角馀光瞥见许子翔喝了一口饮料。 「季冉言，要不要喝饮料！」 许子翔一看见季冉言跟着顾风从阳台走进房内，便双眼放光，殷勤地递上那一杯饮料。 顾风挑了下眉，走到许子翔面前，直接把饮料盖连同吸管拔了起来。 「我喝行吧？」顾风一饮而尽，接着用带点鄙视的眼神瞥向许子翔。 许子翔心虚的移开视线，低下头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吃炸鸡。 顾风嗤笑了一声，往顾阳身边的空位坐下。 『结局也近了，你前辈呢？』顾风随意的啃着无味的炸鸡，在心里对顾阳问道。 【呃……我觉得前辈现在回来可能会发疯……。】顾阳欲哭无泪的回道，这剧情已经歪到剧本都变马赛克了！ 『没事的，小阳，我就是要这个效果！』 顾阳看着顾风愉悦的神情，在心里为他的前辈默哀了一秒，然后继续品嚐炸鸡。 第二十九章 顾风不急，急死系统 那晚意外一吻后，季冉言便再无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大抵他也是在为所谓的「结局」给自己做心理准备，他明白，顾风现下依然不会选择留下，而他也对此无能为力。 随着与顾风有更加频繁的交流，季冉言也明确知晓了这是一个被安排的耽美世界。 不过最令他意外的应该是顾阳，当他从顾风口中得知顾阳其实是系统之后，他一开始是坚决不信的，直到顾阳亲自唤出所谓的「剧本」给他看，季冉言才相信，这居然是真的。 看着剧本节点上，满满一排红字标註「剧情偏移无法参考」，那密集程度，可能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都会当场发作，这已然是一篇用警告标註打上马赛克的「剧本」。 「这样子……还有通关的可能吗？」季冉言真心实意的发出疑问。 「嗯……最后你们在一起应该就可以，哈哈，应该……」顾阳被这么一问，突然也开始不确定这些节点有没有最低完成限度，要是有那即使现在季冉言同意与顾风合作，也回天乏术了。 「下一个重要节点是甚么？」季冉言问道，既然以前的事情无法改变，那也只能着重于未来。 顾阳瞇起眼，在一排排红色警告马赛克中找着下一步的节点，他有印象应该跟搬家有关，在顾阳还在手忙脚乱地找剧情之际，顾风的声音从他们身后插了进来。 「下一个节点是攻的父亲因为工作要搬家，攻为了能和受在一起，坚决不搬，与父亲撕破脸，最终留在这里和受继续甜蜜的高中生活。接下去就是完美的happyending。」顾风抢在顾阳之前流畅的把剧情说了出来。 顾风右手搭上顾阳的肩，微微加重力道，「顾阳系统大人，我不是说过，请你把剧情给记好记熟？」 「对……对不起。」顾阳在张闲那段剧情大偏移之后，就对剧本不怎么关心了，要他看满满警示红字的马赛克剧情也是一种折磨，不如让主角们自己合作，船到桥头自然直。 「季冉言，你在这个节点，还是搬家吧。」顾风笑着对季冉言叮嘱道。 「我说了，我会和你合作，跟表面父亲撕破脸没关係的。」季冉言反对了顾风的想法。 「不，不是因为怕你遇到麻烦，我只是想给某浑蛋一个supersurprise，让他也体会一下惊喜。」顾风的笑容异常灿烂，愉悦地说道：「既然某些系统乐于戏弄别人，我们当然也要以其系统之身还其系统之道不是吗？」 季冉言看向顾风，想到他曾经用萌新的身份骗他来取悦自己，季冉言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喜欢恶趣味的性格也真是一点没变。」 「枯燥的人生总得自己寻欢不是？」顾风转身，走回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他是真期待浑蛋系统回来的那一天。 ※ 在剧情进展到季冉言准备搬家的时刻，某烙跑系统终于是不急不慢的回来了。 【嗨……】系统本想和顾风打个招呼，但当它瞥见季冉言整理好的一箱箱行李后，突然间整个卡壳。 『你回来了呀！』顾风边翻着国文讲义，边悠哉的跟系统打招呼。 【喂！宿主，这是怎么回事。】系统的声音明显变得急促还夹杂着一些难以置信。 『什么怎么回事？』顾风继续平静地盯着他的讲义，看上去很认真，实际上内心已经在狂笑不止。 【攻要搬家了？你做了什么？】系统见顾风依然埋头看讲义，内心突然涌出不好的预感，它连忙闪身跑到顾阳那边。 【喂，新人，把剧本给我看看！】 顾阳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他颤颤巍巍地把满是红色马赛克的剧情交给了前辈。 【这？这？这？】看着满满的「已无法参考」系统突然语塞了，这不是只要攻受有碰面就能he的世界线吗？怎么办到的？ 【顾阳……难道……这就是你搞出人兽恋的实力。】系统颤抖了一下，他知道这个后辈不可靠，但没想到连这种完美世界都能被搞成这样。 【你们昇华了反派？那绑人剧情呢？】系统震惊的问道。 『系统大人，上面都写了反派已昇华，请问他要怎么绑人？』 【那为什么舔狗徐直到最近才完全放弃，他不是应该一开始就认输乖乖当主角的背景工具人吗？等等，怎么他旁边标註了释怀？】系统简直不敢相信，宿主这是做了什么，怎么感觉每个人都接受了心理諮询，蜕变成看不懂的样子，完全变态是这样变得吗？ 实话实说，这也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攻和受的感情线才推了20％，正常来说，现在应该已经进展到100％，并且过上了没羞没燥的宿舍同居甜蜜生活。 系统看向地上的行李和纸箱，他小心翼翼地问除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宿主，攻这不会是要……】 『他要搬家了。』顾风陈述了季冉言正在做的事情。 【你你你！你别读书了啊啊啊啊啊！攻这一搬家！你们就要be了！你有没有在跟他好好互动？】系统傻眼的看着依然在认真读书的宿主，他一时无法接受好不容易得来的双份业绩就这么化为泡影。 『我可是很认真的在通这个副本，你看看我的成绩，这不是都第一，还当上了班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顾风骄傲的把一排满分的试卷晒出来给系统看。 【宿主，你不是在通高中副本啊！你得谈恋爱啊！得和攻相处啊！】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没相处了，我跟季冉言可是住同一间宿舍，我早上跟他打招呼，中午跟他打招呼，晚上也跟他打招呼，偶尔还会一起吃饭呢，是你的剧本坏了吧？』 听了顾风的回答，系统无语，他当初就不该先入为主地认为宿主聪明就放生。 【宿主，你不是想回去吗？那赶紧劝劝攻别搬家啊！】此时，系统还想抢救一下歪成比萨斜塔的剧情。 『系统啊，反正最后在一起就好了，他搬不搬家有什么关系？』 看着顾风依旧无所谓的语气，系统觉得他要疯了，【那宿主，请问聪明的您打算用什么办法？】 『下药吧！』顾风点开了一整排被封禁的道具栏，『你给的这些道具难道没有那种药？』 系统一愣，哪时候有道具这种东西了？他怎么不知道？ 【宿主，并！没！有！那！种！东！西！】 『噢，那真是太可惜了。』顾风说完，继续低头读着他的国文讲义，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气死系统不罢休。 【啊啊啊啊啊啊，现在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系统绝望的开始乱翻道具，他现在真心希望这些道具里真有那种药。 顾风愉悦地看着系统焦头烂额翻找道具，他突然又瞥见了那颗魂球。 『欸你等等。』顾风强制停止了系统的翻找，他伸手点了一下那颗属于蓝海的魂球。 【宿主，那不是药啊！快快，我们得找到……呀啊啊，痛痛痛痛……】 本来心急如焚的系统，突然间呻吟了一阵，接着很快便没了声音。 『你前辈真的太吵了，我关他禁闭一下。』就在刚刚，顾风把针对系统的脑内攻击马力全开，直接就把这又吵又浑蛋系统弄晕了。 顾阳看着瞬间悄无生息的前辈，不自觉冒了一层冷汗，这位宿主是真能把他不留痕跡的解决掉。 顾风缓缓将深蓝色的球状物拿起，在光线下仔细观察了下。 魂球的外观就如同一颗富有光泽的珍珠，但只要稍稍给一些精神上的力量，球体内部便会开始有像云雾一般的气体翻腾。 顾风沉思了半晌，他想着这些天他内心对季冉言情感上的犹豫不决，他认为，是时候该让蓝海来斩断他这最后一层迟疑了。 下定决心后，他直接了当啟动了魂球。 这个一次性特级道具，正是蓝海最后的残片。 第三十章 铭记并向前 顾风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拉入了一片虚无縹緲的领域。四周充斥着纯白的云雾，他慢慢地向前走去，雾气繚绕之中，一个黑色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 随着接近，顾风的脚步变得越来越迟缓，心中满是紧张与不安。他既想靠近，又觉得寸步难行。最终，那个令他又爱又恨的人，清晰地出现在了顾风面前。 「顾风，我以为，你不会选择再与我相见。」蓝海的声音平静低沉，带着一丝磁性。 顾风盯着蓝海，他的一头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透着一股神秘而优雅的气息。那双深邃的黑瞳，如昔日一般，总是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偶尔透出些许忧鬱的光芒，让顾风忍不住想探究他心中的故事。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清你的样貌，顾风，你真漂亮。」蓝海轻轻地抚上顾风的面颊。 顾风垂下眼，静静感受着蓝海手心传来的温度，那是曾经给过他无数温暖的手，也曾是将他狠狠推开的手。 「蓝海，说实话，我曾无数次想过，再见到你时，要怎么揍你一顿。」顾风轻轻地将蓝海的手从自己的面颊移开。 「那么，你现在可以动手了！」蓝海无奈地张开双手，真诚地准备好迎接顾风的拳头。 顾风看着蓝海，叹了一口气，「现在……我下不了手。我曾认为你是一个只会逃避的懦夫……」顾风顿了顿，眼中浮现一抹淡淡的忧伤，「但我发现，事实上，我自己也是个懦夫。」 「你曾无数次告诫我，不要触碰任何感情。我的确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回避一切情感。但我发现，我内心仍然渴望着这些，我终于明白了你当初的挣扎和疲惫。所以，现在，我需要你帮我切断这份无用的情感。」顾风低下头，将蓝海离开后自己所做的一切，以及对季冉言的情感和挣扎，坦白无遗。 他本以为蓝海会用坚定的言语，让他选择回到魘之塔，不再去在意这些转瞬即逝的情感。然而，蓝海听完后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顾风疑惑地望向蓝海。 蓝海眉头深锁，黑瞳中浮现出一层极其复杂的情感，「顾风，抱歉，我是一个很失败的养育者。」 「蓝海？」顾风感到一阵迷茫，他本以为蓝海能成为那把切断自己最后迟疑的利刃，但现在看来，这把刀刃已经钝了。 「顾风，在我得到永恆的寧静之后，我发现我错了。在这个虚无的空间中，凌渊公会的回忆时不时地带给我无限的温暖。」蓝海牵着顾风向前走了一步，周围的景象慢慢转换，凌空的身影浮现，英挺的少年带着十足的自信，在公会里鼓励着成员。 再向前踏一步，米芮可满脸笑容地向蓝海跑来。蓝海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以前，我总认为这些记忆会带给我深深的伤害，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我发现，这全看我如何詮释这些记忆。」 蓝海起身，女孩对着顾风打了个招呼，接着转身跑入云雾的尽头。那里是凌渊公会的会长室，已成长为少女的米芮可吃着草莓蛋糕，开心地与蓝海分享着什么。 一旁的凌空与顾风正翻看着副本资料，研究如何带领公会成员突破下一个副本。 顾风忍不住走上前，想融入这温馨的场景，但当他一踏入会长室，一切便开始模糊，随即远去，如同薄雾般慢慢消逝。 蓝海走到顾风身边，他们的眼底都充满了留恋。 蓝海搭上顾风的肩，轻轻开口：「这些记忆以前总被我解读成痛苦，但现在我明白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想遗忘它们。顾风，以前的我过于消极，只能看见事物的阴影。我承认，我后悔没有选择带着这份记忆坚定地走下去。」蓝海转头直视着顾风，「我已经来不及了，但顾风，你还来得及。以前，我总是教导你逃避，但我发现，越是逃避，我越想接触这些情感。我的内心充斥着深深的矛盾，所以我找到了你，救下了凌空，养育了米芮可。」 蓝海将双手放在顾风的肩上，认真地说：「顾风，我们终究是人，必须直视情感，面对它们，并带着这些记忆向前走，这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你说得很对，当初我确实是个懦夫，所以你不应该成为这样的我。」 顾风看着蓝海，内心五味杂陈，他金色的眼瞳黯淡了下来，面容带着深深的疲惫，「蓝海……如果你能早点悟出这些，该有多好……」 蓝海向前一步，紧紧抱住了顾风，他语带歉疚地说：「顾风，对不起，身为养育者，我真的很失败，我给了你太多消极的想法。我总教导你逃避，却忽略了更重要的东西。现在，我真心希望你能成为一个直面情感的人，并且带着这些珍贵的记忆向前走。不要学我，只是一昧地逃避。」 蓝海放开顾风，像从前一样，伸出手揉了揉顾风柔软的头发。 「我曾对你说过，恋爱、亲情、友情都是对我们最狠的诅咒。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我明白了，诅咒也能被自身转化成祝福，我们应该学习如何将这些转化成生命中的祝福。」 顾风闭上双眼，原本内心疯狂咆哮、要他离开的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要他珍惜眼前的一切，不让自己后悔。 「顾风，对于季冉言，现在，我无比希望你能直面自己的情感。」 「铭记、面对，并向前行吗？」顾风喃喃道，「感觉没有那么糟。」 蓝海的黑色瞳孔中依然充满了歉疚，「顾风，希望我对你说这些还不算太晚。我只想尽力弥补我以前做出的蠢事。」 听完这些话，顾风的喉咙一阵发紧，眼眶微微泛红，他强忍着，将泪水硬生生压回眼底。 「蓝海，即使我理解了你，但我仍然怨恨你最后做出的决定。不过米芮可说得对，这是你的选择，你并不是一个失败的养育者，你带给我的远比你想得还要多得多。」 说完这句话，他们身周的云雾开始急速翻腾，两人心知肚明，这意味着分别的时刻已经到来。 「顾风，这是最后一次了，让我再抱抱你。」蓝海说完，再次向前，将顾风紧紧拥抱在怀中。 顾风感受着蓝海的心跳与身体的温度，在这熟悉的怀抱中，他抬起头，直视蓝海，轻声说道：「再见，我的父亲。」 蓝海瞬间睁大了双眼。 云雾如风暴般在他们周围急速翻滚。 顾风感觉到那心跳逐渐远去，体温也随之消散，他紧握双拳，直至四周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魂球的时间已尽，从今往后，世上再无蓝海。 但顾风心里清楚，他将永远铭记这位「父亲」，并努力将这份记忆化作他未来道路上的祝福。 第三十一章 崩溃的系统 本想藉着魂球斩断最后的迟疑，没想到不仅他改变了，蓝海也变了。 「顾风？」 「顾风？」 顾风抬起头，看到季冉言和顾阳焦急地围在他的书桌旁。 「你刚刚突然一动不动，我们还以为前辈对你做了什么！」见顾风回归正常，顾阳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前辈那边有什么反击手段把顾风的灵魂炸没了，但现在想想，这应该是多馀的担心，反倒是应该担心那边毫无动静的前辈。 「这边的系统回来了？他有和你说什么吗？」季冉言犹豫地看向顾风已经整装好的行李说道：「也可以不搬。」 「不用，系统没说什么，他的反应我可是很满意的。」顾风脸上的愉悦表情让顾阳莫名后退了一步，「季冉言，你还是照样搬，我之后去找你。」 「那位系统呢？」季冉言看顾风毫不在意地说着这些，疑惑地问道。 「被我弄昏了，好像还没醒，这届系统不行啊？比魘之塔那位混帐逊色太多，季冉言你说对不对？」 「……。」季冉言和顾阳同时沉默。 季冉言本人可不知道有这种攻击系统的手段，但想到对象是系统，他内心竟涌起了一种莫名的爽快感。 毕竟以前总是被系统压一头，某天突然能反击，谁能忍住不试试呢？ 季冉言差点想当场拜师，学习如何电系统，但他压下这种衝动，接着看向顾风说道：「父亲和我说下礼拜搬家，顾风，我会在那里等你……完成最后的结局。」季冉言的神色失落了几分，结局意味着他们得各奔东西了。 「嗯。」顾风应了一声，结局会完成，但他内心的想法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 『顾阳，这段时间当个人类感觉如何？』顾风突然在内心问了顾阳这个奇怪的问题。 【欸？我觉得很好。】顾阳有些摸不着头绪。 『结局之后你就得回去了。』 【嗯……是啊，又得回去了呢……。】 顾风仔细观察着顾阳略带苦涩的反应，他的内心萌生了一个想法。 此时宿舍门被敲响，熟悉的声音隔着门传进了室内。 「是我，许子翔，可以帮我开门吗？」 顾风走上前去，一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拿着双层蛋糕的许子翔，以及辉煌学院一年级的十几个同班同学们。 「你这是带人来开派对吗？」 「是啊，副班长要转学了，我们总得表示点什么！」许子翔身后的女同学大声回道。 季冉言从浴室走出来，见到这般场面，他差点想直接关门，假装没看见。 但顾风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主角可不能跑。」顾风给了季冉言一个大大的微笑。 「各位，看看这小房间，它大概塞不进这么多人，我们要不要移步去交谊厅？」 就这样，季冉言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眾人簇拥到了交谊厅，举办了副班长的送别派对。还有许多应援团的学生，也穿着季冉言应援外套前来参与。 顾风环顾四周，发现徐阳洋并没有出现，显然他认真履行了不再纠缠的诺言，徐阳洋大概是对他的人设最负责任的极品舔狗了。 这个星期五的夜晚，交谊厅内充斥着欢笑声，和季冉言略显僵硬的表情，场面热闹非凡。 欢快的送别会结束之后，季冉言与顾风回到了谈心老地方－－宿舍的阳台。 「顾风，我会等你，如果你改变了想法……」季冉言突然停下原本要说的话，他沉下脸，额前的瀏海滑落，「没什么……顾风，让我再说一次，我喜欢你，非常喜欢，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喜欢。」 「你要怎么证明？」顾风的嘴角微微上扬，金色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嗯……我想想……」 看着季冉言居然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种问题，顾风突然觉得，他正在看着一隻蠢萌的大动物。 顾风勾起一抹笑意，接着垫起脚尖，抬头，用轻轻一吻打断了季冉言的思绪。 季冉言失神了一瞬，他听见顾风对他轻声说道：「结局见。」 ※ 【宿主？攻真的走了？】系统清醒时，季冉言的床位已经空空如也。 『还不是你昏太久了，你们这届系统不行啊！』 顾风摇摇头，对着系统就是一阵嘲讽。 【不是，宿主，你说结局在一起就好，现在攻都搬家了，你要怎么在一起？】系统已经无力吐槽，他突然搞不懂这个宿主到底是聪明过头还是极品白痴。 『我这不是订机票了？』顾风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着他预定好的机票，『飞过去，然后告白，不就好了。』 【……。】 系统听完后瞬间僵住，陷入长久的沉默，它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像是被一句无厘头的话语给击中了思维核心。 在一系列的内心活动后，系统将万千想法匯集成了一句话：【你认真吗？】 『我通过得副本可比你带过的宿主都要多，当然是认真的。』 看着顾风认真的表情，系统发自内心的问道：【我那个后辈对你做了什么吗？】 难道他那个极品后辈真的拥有什么能弯曲宿主正常逻辑思考的神奇力量？ 『你说顾阳啊？很不错啊，除了背不熟剧情外，他是一个挺好的系统。』 【……。】系统觉得，它真的快抓狂了，但又被某种荒谬感堵塞着。 系统深吸一口气，但仍然感觉无法平復内心的烦躁，最终它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力地问道：【你们的感情线才推进25％，我的好宿主啊，我就想问你，你飞过去，攻会给你开门吗？】 『攻给受开门难道不是天经地义？』顾风义正严词的说道：『受投坏送抱哪个攻不给开门的？你给我的参考资料可都是急着开门。』 系统认真觉得，这位宿主脑子坏了，他崩溃的对着顾风喊道：【开门的前提是，攻和受已经培养了足够的感情，你现在过去不被当成跟踪狂就很好了！】 『你不是说这是个必定he的世界，我这个受都过去了还能不he？』 系统觉得，它乾脆直接放生这个世界，去接下一个宿主。 但他又忍不住想看看，这个自信满满的宿主，飞过去之后，被攻拒之门外的有趣场景。 【好啊，那你就飞过去吧，我等着看你被踢出门。】在理论上的he世界，宿主受能被攻轰出门，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了，他的极品后辈总能给系统界添加各种惊喜。 『没问题，等着看吧，我不会失败的。』 看着自信满满的顾风，系统不屑的哼了声。 【我等着看你成功被踢出门。】 『系统啊，你实在是太悲观了。』顾风用怜悯的眼神看向濒临崩溃的系统。 【你不觉得是你太！乐！观！吗？】 『不觉得。』 至此，系统彻底说不出半句话了，他决定暂时不再跟这个会让他情绪过载的宿主交流。 但看这个自信过剩的宿主吃瘪还是一定要的。 第三十二章 系统曰：「难道疯了的是我？」 时光匆匆，很快的就来到了学期末。 随这天气逐渐转凉，学生们也陆续换上了冬季制服。 这期间，顾风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去读书的路上，系统觉得，这个宿主根本是来玩高中模拟器的，他真的有想过好好把耽美剧情跑完吗？ 现在它总算是知道这感情进度25％是怎么来的，但昇华反派和让究极舔狗完全释怀又是怎么做到的？ 期末考结束，距离结局点也近了，顾风收拾着行李，为明天要前往e市做最后的确认。 e市就是季冉言搬去的新城市，他们学校位于b市，离e市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 这期间，顾风一直有在与季冉言用讯息联系，他们会互相分享身边的趣事以及关心慰问彼此，顾风很享受这种感觉，这让他感受到了与记忆中的「家人」相处时的那种温暖。 「顾风、顾阳你们明天就要先离宿了吗？」许子翔看着已经收拾好九成行李的双子兄弟，语带不捨地问道。 「我得晚一点才能离开，我家人比较忙，到时候我只能待在孤伶伶的冷宫里了。」许子翔捂住心口，佯装着他是深宫中的孤独妃子。 「你少来了。」顾风把行李箱立了起来，好笑的看向「许妃」。 「你应该庆幸你可以把后援会有留下来的人都叫过来一起开趴。」 「嗯说得也对。」许子翔想了想，立刻解除了戏精模式。 「对了顾风，虽然你没说，但，你和季冉言在一起了吧？」 顾风有些惊讶，许子翔平日里的形象，真不像是会发现这种事情的人。 「是啊，你嫉妒了吗？」顾风金色的眼曈闪过一丝兴致，他很期待许戏精的反应。 但许子翔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走到顾风面前，直视着顾风，「我知道我对季冉言耍了很多小心机，我确实很迷恋季冉言，但我从不觉得我真能跟他在一起，顾风如果先前有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和你道歉。」 「我们下学期不住一起了，但我很高兴能与你们相处一整个学期，顾风，记得，一定要让我的男神幸福喔！」许子翔说完给了顾风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时去倒垃圾的顾阳也回到了房内。 「来，顾阳，我们也抱一个！」 一进门就被许子翔热情拥抱，顾阳觉得他好像常常错过很多重要的前提，直接就被推入一头雾水的高潮。 「许子翔在和你来个再见拥抱呢，我们明天就要出发去e市了，他要变成冷宫中的许娘娘了。」顾风打趣的与一脸迷茫的顾阳解释道。 晚上他们一起去吃了最后一次的宿舍聚餐，许子翔还带着季冉言的照片一起去参加聚会。 「对了，张闲他现在还好吗？」顾阳突然想起了那个被他们昇华的反派。 「他看起来过得不错。」顾风举起手机，上面是张闲的社交媒体，他离开辉煌之后，转学去了国外的美术学院与亲戚住在一起，每张相片里，张闲都带着自信又幸福的笑容。 深夜，顾风传了一张把季冉言p进宿聚的照片。 季冉言回了一张可爱的狗狗贴图。 风：【明天见啦。】 冉：【明天见，早点休息。】 ※ 一大早，顾风和顾阳在许子翔的十八相送八点档中离去。 顾风已经先通知顾星他们想去一趟e市找朋友，所以请李叔帮忙载行李就行。 顾星一开始不愿意弟弟们自己出远门，但在顾风的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抵达机场后，顾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徐阳洋站在送机的一群人里，目送着顾风。 顾风转头，对徐阳洋挥了挥手。 徐阳洋也对他回以一个微笑。 随后，他们各自转身，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登机后，一直主动销声匿跡系统才再次出现，看来它之前是真的被气得不轻。 【你还真的有勇气登机。】系统用嘲讽的语气对顾风说道。 『要准备去迎接你的he业绩，不开心吗？』顾风拿起飞机前的精品杂志，翘起脚来，悠间的享受着商务舱的单人大空间。 【如果这样真能he我就变成人倒立跑操场。】 『这可是你说的，说到做到喔！』 系统认真觉得，和这个宿主说话，他会被气出根本没有的高血压和心脏病。 它索性跑到顾阳那边，这个后辈至少不会让他气死。 【顾阳，你说，你是怎么把这宿主从天才弄成智障的？】 【咦？顾风很聪明啊，他怎么会是智障。】顾阳知道顾风在玩弄他的前辈，所以他只能跟着装傻。 【你看看他说的，飞过去，直接告白，这很聪明吗？他们的感情才发展了25％！】 【挺……有效率的啊，25％说不定够了呢，哈哈哈哈。】顾阳决定开始已读乱回，毕竟前辈和顾风，绝对是顾风更加恐怖。 【你们真的都觉得这破计画能成功？】系统不敢置信。 【嗯，对啊。】这点顾阳倒是很有信心，毕竟他知道，季冉言早就和顾风串通好了。 系统此时突然有一种，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一个的荒谬感觉。 它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冷静，接着就决定先回避这两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宿主和后辈，等到了攻家，他再出来看好戏。 季冉言搬到e市后，这里的新学校没有强制他们住宿，所以他在学校附近租了一栋三层楼的透天。 「这里好冷啊！」在机场等待计程车时，冬日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在空气中盘旋。顾阳拉紧了他的风衣外套，后悔着没有多穿一件保暖的内衣。 「这里靠海，体感上会比较冷，等等进了市区应该会好点。」顾风因为把魘之塔的耐寒体质也一併带过来这个世界，所以他只穿了一件薄外套，里面甚至还是短袖t-shirt。 顺利搭上装有暖气的计程车后，顾阳才放松冷到紧绷的身体。 计程车从偏僻的机场出发，四周是稀疏的平房与荒凉的田野，随着车辆前行，道路变得宽敞起来，周围逐渐出现高楼大厦与灯光闪烁的广告牌，行人络绎不绝，喧闹声与车鸣声混合成一片热闹的氛围。 穿过闹区，计程车驶进了一处看起来就是高级住宅区的地方，不久后，停在了一栋三层楼透天房前。 白色墙面搭配灰色铝合金窗框，现代简约。黑色实木大门旁还有一个小空间，看上去应该是要让人佈置一些植物造景的，不过季冉言的家门口空空如也，有种简洁的美。 顾风直接走上前，按了设有监视萤幕的门铃。 【宿主大人，你还真的飞过来，直接按门铃啊？】 系统语气中有一丝震惊，但更多的是嘲讽，它就等着这白痴宿主被攻拒之门外后，它直接开溜。 顾风没有理会系统的冷嘲热讽，他对着门铃上的摄影机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接着大声说道：「亲爱的，是我，你的亲亲小宝贝小风！」 【噗……。】系统差点把数据喷出来，很好绝对没戏了，它可以准备好传送了。 半晌后，季冉言打开大门。 他的表情透出凛冽的气息，漆黑如墨的短发，深蓝色的眼睛如冰冷的大海般。冷峻的神情不带一丝温度，一眼看上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哼，看吧，你还指望能进去呢。】系统在一旁说着风凉话，等着看好戏。 「冉言哥哥！我好想你，我能借住你家吗？」 季冉言眼皮跳了两下，他知道这是顾风的恶趣味，但在知道了顾风的本性后，再看他浮夸的演技，真的会有种想揍人的衝动。 想到这里，季冉言突然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 「嗯，好啊，进来吧。」季冉言走上前，帮顾风和顾阳拿上了行李。 【看吧我就说，你绝对会……等等？】系统已经在脑内想好了白痴宿主被高冷攻一口拒绝的画面，当现实与理想完全相反时，系统当机了。 【攻刚刚说什么？】 『他很欢迎我们进来。』 【啊？】 系统看着剧本上一排红色马赛克，以及表上大大的「感情发展：25％」。 再看看攻现在温柔的帮顾风披上一层外套的情境。 【难道疯了的真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