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岑冬青(校园1V1纯爱)》 偶遇高中前任 婚礼定在青市格雅汇酒店,是一个良辰吉日,早三个月便通知了她。 岑冬青到的时候,迎宾环节已经结束了。 签到台边散着三三两两的新人亲友在闲聊,每个人都是笑容满面的。签到台旁竖着迎宾展架,一幅新郎新娘的合影。 这图她看过的,刚出图那天新娘发给过她。 他们穿着中式的婚服,红红的特别喜庆,她的眉眼弯弯,也笑了起来。 挺好。 她报了名字交了红包,便有人引领她去安排好的座位入座。 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响起那首《嘉宾》,她是这场隆重婚礼里众多嘉宾之一,但她心里隐隐清楚,这场婚礼,她是非来不可的,她要来见证他们的爱情。 青市的冬天实在有些冷,岑冬青裹着件淡黄色的羽绒服,戴着一顶毛线织的帽子,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看得到一双眼睛。这双眼睛很大,水灵灵的,里面有股劲儿,叫人挪不开眼。 看着她从入口走进来,跟着引路人走到自己名字的位置旁边,笑着点头致谢,拉开椅子坐下,把外套帽子都摘了,露出一张清秀漂亮的脸。 这桌都是同学,已经有人认出了她,和她打招呼。 “岑冬青?这么漂亮了?” 她礼貌微笑,今天为了不出风头,她尽量朴素地出现,里面穿了件不出错的毛衣,妆也化得极淡。她一边绞尽脑汁地想如何回应才能得体,一边在脑中拼命回忆这位秃顶大哥是谁—— 笑容在那一刻僵住,她的余光看到了秃顶大哥旁边坐着的人。 喧嚣热闹的声音远去,她握紧了手里的手机,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分钟后,微博@冬青正在努力学英语 发了条带了一大串流泪表情包的动态: 回老家参加初中同学婚礼,意外遇见高中时前任。 求助万能的网友,怎么办啊啊啊啊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目光还在手机上,但余光里面全是他:比高中时还要帅,褪去少年气,性张力拉满。 她很可耻地心跳更快了,他是在看我吗,他在看我吧!要不要打招呼!!! 该死的男人怎么没有秃顶!!!凭什么他还这么帅呜呜呜好喜欢······ 今天没戴美瞳没有贴假睫毛没有化全妆头发也没卷,为什么要穿一件普普通通的破毛衣,早知道他来——啊啊 啊啊啊!!!后悔死了!!! 岑冬青默默在网上哀嚎翻滚大喊大叫,现实中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手机里,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网友A:假装怀孕。 岑冬青:网友真敢想,今天她敢假装怀孕,晚上她就会成为家门不幸,被打死鞭尸。 网友B:打个豪车装B。 岑冬青:呵呵想得挺好,首先这里有豪车吗我请问了。 再豪的车,能豪得过他吗,呵呵。 网友C:还帅吗,帅就睡了他。 岑冬青:睡了他? 她嘴角比AK还难压。 是她不想吗!!! 网友不去清华是网友不愿意去吗。 网友D:等会,你初中同学婚礼为什么会遇见高中前任? 啊,这事,真是说来话长—— 又有人给你送情书了? 岑冬青是货真价实的土包子,从小长在岑家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县里的月湖公园。 十五岁那年,她侥幸考上了市重点,这是她去过最远的地方,从岑家村到学校要坐三个小时的客车,到青市客运站,再转两趟公交,到青市一中站下车。 她一个人去学校报到的,没人送她。 她用编织袋拖着自己的被褥,迎面被阔气挺立的校园大门镇住了。 这是天堂吧。 天堂的大门在她面前敞开,她的心好像小鸟装了翅膀,混在一群天使中间,偷来了不属于她的幸福时光。 高中生活一开始非常美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漂亮的校园,种满了她不认识的花花草草,颜色分明的塑胶跑道,她踩上去感受了一下,和初中沙土地的操场它真的很不一样。 窗明几净的宿舍,公共澡堂子的热水可以洗澡。 食堂的菜特别多,价格有点贵,但是好多肉啊菜啊鸡蛋啊,她每天都能吃上一个煮鸡蛋。 神仙日子不过如此了吧。 还有厕所,是单间的。一想到初中那种水泥地大通间的厕所,臭气熏天,夏天满地爬蛆,她捂着鼻子都觉得难以忍受。这里的厕所贴满了白瓷砖,真漂亮。 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上厕所都要手拉手接伴去。和她拉着手的女生叫林雪红,是她的同桌,迅速成为了她最好的好朋友。她很喜欢林雪红,林雪红漂亮温柔,像小天使。 她在日记里写【林雪红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今天请我吃零食了,麦丽素好好吃】。 晚自习的时候,她会和林雪红说一整晚的悄悄话,偷偷分享的小说漫画,明星八卦,和班里最帅的男生。 最帅的男生叫陈逸,岑冬青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男生。他的校服永远整洁如新,衣领永远熨帖,林雪红说他穿的那双鞋叫椰子,价格贵得令人咋舌,够岑冬青半年的伙食费。 他的笑容也很干净,宿舍夜谈会里,他的名字出现的频率最高。 501宿舍的7个女生一致认为,陈逸是他们年级最帅的男生,而且是最好的男生。 岑冬青和陈逸的交流不多,但认同了她们的话。 很多女生喜欢陈逸,其中最勇敢的是林雪红。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她会在课间拉着岑冬青去看陈逸打球,岑冬青看不懂篮球,但陈逸打得确实好,命中率之高让岑冬青跃跃欲试,后来她在体育课上试了试,投篮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 她还会拖着岑冬青给他送水送小礼物,每次都有人起哄,陈逸会很礼貌地接过来,他总能让人非常愉快,不会骄傲地拒绝,也不会故意冷落谁。 岑冬青还帮她送过情书,女生非常有仪式感的粉色信封,里面的内容是她们两个逐字逐句琢磨出来的,还抄了很多告白的诗词。 周围的人起哄,岑冬青也觉得很好玩,笑得见牙不见眼,信塞进陈逸手里:“你回去看。” 陈逸也笑了,点了点头,问她吃巧克力吗。 她没听清也可能是没理解,“啊”了一声,陈逸身边的兄弟搂着他脖子:“呦,陈逸,又有人给你送情书了?” “这不是林雪红身边的小跟班吗,叫什么,什么来着?” “岑冬青。”陈逸拍开他的手,礼貌地对她笑着说:“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很无聊想写个小甜饼。把这个掏出来写写,有大纲推文快不卡文。来点评论。 那你岂不是要嫁进豪门了 岑冬青回来和林雪红夸陈逸有礼貌,他收下了林雪红的情书,他们两个八成是要在一起了。 少年人对早恋并没有明显的概念,她只知道林雪红和陈逸很般配,如果他们在一起,实在是很登对。 林雪红在做毛线小熊,她要送给陈逸。 岑冬青帮她缠线,和林雪红说她是大媒人大功臣,将来要给林雪红做伴娘。 天有不测风云,陈逸打球受了伤,被120拉去了医院,听说腿上打了7根钢钉。 是林雪红说的,她去医院探望了陈逸。 岑冬青很惊讶,青市很大,学校也很大,她没有出过学校,去医院探望别人好像还挺新奇的。 所以第二天林雪红拉她去看陈逸的时候,她欣然前往。 林雪红拦了一辆的士,岑冬青第一次坐的士,有些紧张地摸了摸座椅,好高级。 林雪红笑着同她说:“我家有辆奥迪,放假去我家玩,我让我爸开车带着你兜风。” “好呀!”岑冬青很高兴,她和初中最好最好的朋友也经常互相去家里玩,林雪红邀请她去家里,这代表了林雪红和她也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林雪红又压低了声音和她说:“我去看陈逸的时候碰见他家司机送饭给他,他家司机开的是帕拉梅拉。” “那是什么?”岑冬青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是保时捷的一款车,一百多个呢。” 岑冬青吓了一跳,一百多个W吗?车竟然能这么贵,天文数字。 “那你岂不是要嫁进豪门了?” 林雪红害羞一笑:“不算是豪门,算是家境不错。” 她编织好了毛线小熊,拉着岑冬青在医院门口买了果篮,果篮超级无敌贵,岑冬青吞了口口水,算了一下是自己半个月的生活费。 陈逸住的单人病房,穿了一身病号服,还是挺帅的。 照顾陈逸的阿姨看见她们来,笑眯眯地和她们打招呼,帮陈逸把病床升起来。 岑冬青觉得一切都很新奇,她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去镇上医院挂过吊瓶,板凳很硬。没想到病房这么大,还有床可以躺,有钱人生病都这么幸福,有钱真好。 岑冬青坐在病床边的板凳上,听林雪红和陈逸聊天,他们聊得很开心,陈逸说谢谢她们的探望。 林雪红说都是应该的。 岑冬青点头,是呀是呀。 林雪红又说他功课都落下了,之后每天过来送作业,给他补课。 陈逸问会不会太麻烦了。 林雪红说不会啊,又问岑冬青,岑冬青心想我又不来,点头应和。 后来林雪红真的每天午休的时候去看陈逸,岑冬青实在有些懒,跟着过去了一次便再也没去。 她真的还挺磕他俩的,患难见真情。 很快陈逸打着石膏回来上课了,陈逸说感谢她去医院探望,给了她一盒巧克力。 她没见过这么高级的东西,精美盒子上印着漂亮的英文字体,岑冬青替林雪红收下了,她想林雪红看到一定会很惊喜。 他们想欺负我,我偏不哭 她在宿舍拿出那盒巧克力时,林雪红哭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林雪红问她是在炫耀什么。 她没明白林雪红的意思,她说这是陈逸送给你的巧克力。 林雪红哭着说陈逸拒绝了她,陈逸喜欢的是你。 岑冬青像个小丑站在那里,其他舍友坐在林雪红身边安慰她,斥责岑冬青插足别人的感情。 岑冬青也哭了起来,她说我没有插足别人的感情,我什么都没做! 一个舍友推搡了她,她往后退了两步,那个舍友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要脸,抢雪红的男朋友:“再哭我扇你了,不要脸的贱货!” 那个舍友叫杨小葵,哥了这么多年,她还记得杨小葵胸口纹着的玫瑰花。 和杨小葵骂她的那些脏话。 她以为自己忘了,但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有时会惊醒,记得她们撕烂了那盒巧克力,砸在她身上,叫她滚出宿舍。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忽然想起今天语文课上学到的这句话,她什么都没做,但陈逸喜欢她,她真该死。 是她的错。 假如她不存在,或许陈逸和林雪红会像王子和公主一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第二天陈逸问她,巧克力吃了吗。 她顶着一晚上没睡哭肿的眼睛,问陈逸为什么不喜欢林雪红。 “她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陈逸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喜欢是一件不讲道理的事。 他喜欢岑冬青,短发的炸毛的像个男孩子,充满活力的,积极向上的。 岑冬青失去了她高中时代最好的朋友,她失去了全世界。 她被孤立了。 被孤立后的日子变得有些艰难,宿舍里的人对她视而不见,她只能独来独往,没人愿意和她同行。 她发现自己放在宿舍的东西被人翻动了,床单上有鞋印,玻璃杯碎在地上,她拿着扫帚去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我不能哭。 我不能被人看扁了。 他们想欺负我,我偏不哭。 可小女孩的坚强总是可以轻易被人折断。 她发现自己也没她想的那么坚强。 她开始逃避,她不愿意回宿舍,午休时会一个人呆在教室里,她变得沉默寡言,学习成绩也开始下滑。 慢慢的,这种敌视变成了欺凌,她发现自己的东西被人翻动,好友寄来的信被人拆了传阅,男生在她面前大声念出她的日记。 一次开卷考试里,她准备的书不见了。 后来她在一堆垃圾里找到了她的书。 她变成了可以随意欺辱嘲讽的对象,她的肤色,头发,口语发音,和被人一眼看穿的贫穷,都是她该死的理由。 她听到她们说,她是乡下来的一只土鸡,是个拜金女,听说陈逸家里开帕拉梅拉,便想要勾引陈逸上床,给陈逸送情书,趁着陈逸住院去献殷勤挖墙脚,明明陈逸是林雪红的男朋友。 她不要脸。 林雪红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但她想当小三去舔别人男朋友。 她身上有一股馊味,不洗澡,脏得要死。 林雪红和她做朋友真是扶贫,平时吃雪红的用雪红的,最后男朋友都要抢。 她长得那么丑,黑黢黢的,像个小土豆。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她认识了池以恒。 你们想怎样 池以恒救了她,在她被几个同学堵在角落欺凌的时候。 那天是岑冬青点背,中午她一个人在食堂吃饭,她吃得很慢,胃有些不舒服,她皱着眉揉了揉,没什么食欲地把盘子里的菜塞进嘴里。 她不能浪费粮食。 出来时碰见了杨小葵。 杨小葵现在是林雪红最好的朋友,很是看不惯她这个“小三”。 “呦,我说是什么这么臭,原来是小土鸡。” 杨小葵没穿校服,她家里有钱,穿什么都不会被开除。 她挽着一个男生的手,那个男生脖子上戴了串链子,岑冬青不认识他,她听说过杨小葵有男朋友,是高年级的。 “就是你欺负我女朋友?”那个男生冲着她弹了下舌头,“小婊子,你哪个班的?” “哎呀她和我一个班的,你忘了~飞哥,就是她抢别人男朋友做小三,真不要脸。” 岑冬青抱着书试图绕过他们,那个飞哥挥了挥手,后面几个兄弟围过来,岑冬青缩回了脚步,她的胃好像更疼了。 她该不会得了胃癌快死了吧。 死了挺好,就不用再受这些折磨。 她被推搡到小树林里,这是一中操场旁边的情侣约会圣地,晚上很多情侣躲在这儿亲嘴。 中午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男生趴在石桌上睡觉。 “你们想怎样?” 岑冬青听说杨小葵男朋友在外面和很多混社会的大哥关系好,之前高年纪有女生欺负了杨小葵,杨小葵叫她男朋友带人把那个女生堵了,脸都抽肿了。 “老娘抽烂了她的脸,小贱逼,还敢欺负到老娘头上。” 她是听杨小葵在宿舍说的,那个时候她和林雪红关系还很好。 她没被人打过脸,不知道会不会哭。 有男朋友撑腰,杨小葵更加肆无忌惮,骂得更难听。 她的胃好像坠着一块石头,那些话一字不差地钻进她的耳朵,把她的心揪出来反复践踏。 “别说了,我没做过。” 她现在连一句话都不会和陈逸说,她觉得陈逸瞎了眼来折磨她的。 男人算什么,她很漠然地想,就算陈逸是她男朋友,林雪红喜欢她都可以送给林雪红。 更何况她根本不喜欢陈逸。 “操你妈你还敢顶嘴?” 一个大力推过来,她向后摔在地上。 眼看着那个飞哥要补上一脚,她狼狈地滚开,慌不择路地爬起来想跑,撞在了一堵肉墙上。 被吵醒的池以恒脾气很差,攥住了那个飞哥挥过来的拳头,一脚把他踹得倒飞了出去,让他们滚。 “我操你妈你麻痹你哪个班的?” 杨小葵吓得变了脸色,扶起飞哥低声说:“是池以恒!!!” 池以恒是出了名的恶霸,听说之前读私立国际学校,因为打架被开除,听说他家有权有势,交了一大笔赞助费让他插班进的市一中。 也是听宿舍的人说的。 池以恒前几天转学过来,真是轰动性大事件。 他长得帅,帅得很有攻击性。 她们说,连陈逸都被比下去了。 岑冬青用力地抹去脸上的眼泪,持以恒低头看着她哭花的脸,像只没人要的小野猫。 “哭有什么用,谁打你就打回去!” 她的胃病,好像好了。 作者有话说: 校园暴力nonono!!! 职场暴力也nonono!!! 麻烦让一下 岑冬青很羡慕池以恒,他可以肆意妄为,任性生长。 她喜欢上了池以恒。 这种喜欢,她不敢叫人知道。 只要微微向后转头,眼睛的余光就能看到他。 课间的时候,她会去球场边背单词,总能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他的身影。 她的心跳会很快,和之前陪着林雪红看陈逸打球完全不同。 她的手心微微出汗,有些心猿意马地想,如果她能勇敢一点,持以恒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也喜欢上她。 下晚自习的时候,她会面无表情地用眼睛余光观察他,等他起身的时候,抢在他面前背着书包往外走,装作不经意地走在他的视线里,她会幻想他在送他回宿舍。 看到有女生找他,他那些朋友起哄叫大嫂,她会咬紧牙关鼻尖酸涩。原来他有女朋友,她是小三专业户吗。 听到他说“别乱叫,老子没女朋友”时会悄悄松一口气,嘴角轻扬。 在情绪绷不住的时候,她会在纸上写持之以恒,然后涂黑,隐藏这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 睡不着的时候,她会偷偷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 以恒。 她会梦见他,梦里他很帅的,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到她身边拯救她。 她好希望持以恒能拯救她。 岑冬青16岁生日那天,下了雪。 她一个人在食堂买了一碗面,坐了一会儿,轻声对自己说,祝你生日快乐。 去年这个时候,她和舍友们一起欢笑,林雪红把生日王冠戴在她头上。再往前三年,她都和初中时三个最好最好的好朋友一起度过,她总是人缘很好的,很多朋友的。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总归是她错了。 教室桌子上放着一个蛋糕,她拆开蛋糕,蛋糕上画了一个很丑的皮卡丘。 紧接着那个蛋糕被杨小葵扣在她头上,她还了手。 池以恒说,谁打她,她就打回去。 她第一次打架,很不要命。 她和杨小葵厮打在一起,撞翻了很多桌子。 人家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可真打起架来,都是不要命的。 被人拉开之后,她气喘吁吁地哭,死死盯着杨小葵。 杨小葵吐了口唾沫骂她贱逼,她被人死死拽着,不然她一定冲过去撕烂杨小葵的嘴。 上课铃响之前,她把蛋糕下面压着的那封陈逸落款的信撕了一个粉碎,她说:“我不喜欢陈逸。” 陈逸是很好,可她喜欢的是池以恒。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帅过,往外走的时候撞见陈逸站在门口,不知道看戏看了多久。 “麻烦让一下。”她冷漠从他身边走过去。 那天她第一回翘课,坐在她碰见持以恒的那个树林凉亭里发呆。 “岑冬青。” 她恍然回神,看见持以恒坐在了她旁边。 池以恒说她打得好,奖励好学生一把小刀,刀很精致,她当做是池以恒送她的生日礼物。 是定情信物。 她脸上爆红,心里偷偷地说。 她又想起了第一回,她被杨小葵和她那群狐朋狗友堵在树林子的时候,撞在了池以恒身上。 他胸膛很硬,不知道抱上去什么感觉。 女娃念书有什么用,不如早点找个人嫁了 她上了高中才开始看言情小说,没钱买,借朋友的看。 最近没朋友了,言情小说也没得看了。 但她还记得很多剧情。 脑子里黄色废料很多地意淫持以恒,反正持以恒又不知道。 她想象自己是灰姑娘,池以恒是拯救她的白马王子。 可她又觉得自己比灰姑娘棒多了,她还手了。 谁打她,她就打回去。 因为她还了手,再没人敢肆意欺负她。 杨小葵因为先动手被开除了,连着她那个在学校戴金链子的男朋友。 回宿舍后,林雪红向她道歉,说这件事不怪她,而且林雪红说,她不喜欢陈逸了。 她喜欢上池以恒了。 好,岑冬青想,她现在也不能再喜欢池以恒了。 刚松下来的心彻底梗住。 她的胃好像更疼了。 “你放心,我死都不会喜欢池以恒。” 被霸凌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转眼到了年关。 岑冬青的期末考试成绩比她想象得要好,她竟然比入学时排名往前进了很多。 过年回家,肯定要同学聚会,她们约在了何晓琪家里。 她初中有三个最好的朋友,其中孙婧和何晓琪在县一中读书,王甜甜初中毕业便结了婚,是家里安排的,为了收两万彩礼给她弟弟结婚,她嫁给了同村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如今已经怀孕了。 王甜甜说怀孕之后很难受,和婆婆关系不好,老不死总骂她好吃懒做不干活。自家男人经常喝酒打牌,夜不归宿,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也存不下什么钱。 挺着大肚子在村里服装厂上班,一天十二个小时很累,工资才两千多。 很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习,羡慕她们还能上学。 “以前觉得念书苦,现在才知道,不念书最苦。” 岑冬青被她的遭遇弄得眼睛通红,比起王甜甜,她学校那些事真算不上什么。 她们三个看着王甜甜的孕肚握紧了手,发誓一定要考出去。 离开岑家村,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岑冬青回家时,家里正有亲戚过来串门。 “盼盼在市里念书,得不老少钱吧。” “女娃念书有什么用,不如早点找个人嫁了。” 她想起王甜甜那西瓜一样的肚子,胃又开始疼了:“我才十六,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什么法定不法定的,你看你二姨家那老二,大前年就结婚了,今年儿子都生两个了。人家不和你一样大?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帮家里分担分担。” “就是呢!海清也快考学了。你搁家帮着做活,还能辅导你弟弟读书,多好的事儿!” 岑冬青有个弟弟叫岑海清,快中考了。 可她也要读书啊! 凭什么她弟弟就可以读书,她却要在家里干活? “什么好事啊!我要读书!我要考大学!” “嚷嚷什么嚷嚷,真少教,大过年的,和长辈吵吵什么!” 她气哭了:“我没吵——” 她爸喝了酒,给了她一个耳光。 原来巴掌打脸这么疼,原来半边脸是麻的,半晌才能回过神来。 她捂着脸震惊地看着她爸,她爸让她道歉,她说我没错。 她爸解了皮带,抽了她。 她开始尖叫,嚎啕大哭,像个疯子一样躲闪。 最后妈妈挡着,弟弟拉着,她趁机跑出了门。 从实招来 大年初二的晚上,外面下着雪,很冷。 她在寒风里冻得牙齿打战,鹅毛大雪被冷冽的寒风扑在脸上,天是黑的,村里土路上没有灯 ,远处是她看不到的未来。 她跑去了何晓琪家。 何晓琪吓了一大跳,岑冬青的脸冻得通红,睫毛上挂着冰渣,随着她的抽泣,细小的冰凌扑簌簌地掉下来。 何晓琪被她的可怜样弄得鼻子酸酸的:“冬青,你怎么了?” 岑冬青抱着她的脖子哭,告诉她,自己在一中过得好难。 她被排挤,被孤立,被人侮辱造谣打骂。 她没有勾引过陈逸,她根本就不喜欢陈逸。 她不愿意回宿舍,不想见到舍友。 她要离开岑家村。 她哭着对何晓琪说,她一定要考出去。 何晓琪陪她聊了一整夜,她洗了热水澡,换上何晓琪的秋衣,就像之前一样。 何晓琪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们四个人里,她和何晓琪尤其的好。 假期的时候,她们会睡在一起,一个炕上,一个被窝,悄咪咪地分享一些心事。 后来她已经不再哭了。 火烧的热炕很暖,她和何晓琪说得嗓子都哑了,偷偷爬起来找暖瓶倒热水喝。 何晓琪给她说,自己喜欢上了班长,班长虽然胖胖的,但是他是村支书的孙子。 班长总是叫她小琪子,拿她当丫鬟使。 岑冬青有些讨厌不珍惜何晓琪的人,她心里何晓琪很好。 岑冬青凶巴巴地对何晓琪说,不准早恋,她的真命天子一定在后面等着她! 何晓琪握着她的手,笑得温婉极了:“我倒是想早恋,但班长不给我机会啊。他知道我喜欢他,但他不和我谈恋爱,拿我当丫鬟,整天小琪子小琪子的差遣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转正。” 岑冬青不开窍,从来没倒贴过别人,她连自己都爱不过来呢,便有些为她不值得:“他不配!” 何晓琪又替班长辩解了几句,把话题转到她身上:“我们冬青在一中有没有被追啊?” “就一个烂桃花,那个陈逸,真的无语死了。” “喜欢的人呢。” 岑冬青嘴角止不住上扬,被何晓琪抓到了:“偷笑!肯定有!从实招来!!!” “是有一个。” “什么样的人!!!快说快说快说!!!铁树开花啊你!!!” “小混混,痞痞的,长得挺帅的,很能打架,上课睡觉······”她发现池以恒在她心里很细节,她在池以恒不知道的角落里注视着他。 乖乖女难免会被小混混吸引,他们身上有一种她不具有的特质。 行为偏僻,性情乖张,桀骜不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那种劲儿,她真的很羡慕,很喜欢。 是她无法拥有的,随心所欲的人生。 “家庭条件怎么样?” “好像挺有钱的。”有些人含着金汤匙出生,人家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他家就在罗马。 她是在打工的时候碰见了池以恒 再有钱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王子不会爱上灰姑娘,池以恒不会爱上岑冬青。 何晓琪陪她聊了一整夜,她怕被抓回去,在第二天坐了最早的车去了学校。学校还没开学,宿舍不让进,但宿管阿姨看她可怜,给她开了门,煮了一碗面。 宿舍阿姨说记得她,她总回来最晚,路上总是拿着笔记背东西。 阿姨说,她这么努力,一定能考上好大学。 她是在打工的时候碰见了池以恒。 麦当劳的鸡块很香,她做寒假工是8块5元每小时,做一个小时能买一对香辣鸡翅。 她要赶在开学前凑齐她的学费和生活费。 岑冬青咬了咬手指,想赚钱真难啊。 池以恒的声音让她心漏跳了一拍。 她戴着口罩,池以恒应该没认出她来。 池以恒点完单,掏出钱包,她看到一沓粉红色吞了口水。 想偷池以恒的钱包。 怎么会有人把这么多现金放在包里,他不怕被偷吗。 池以恒买完单礼貌地说谢谢。 她满脑子天马行空胡思乱想,太偶像剧了,太巧合了,她喜欢的男孩子这样突然出现。 等她打包好所有的东西,已经冷静下来了。 池以恒没认出她来。 这真的只是一次偶遇。 “这是您的餐请拿好。” 她低着头很礼貌地,垂眼看着手里的打包袋。 修长好看的手指在打包袋上停顿了两秒。 “岑冬青?” 池以恒的声音很好听。 岑冬青抬起头,尴尬地笑了笑:“好巧。” 池以恒点了点头。 对于大少爷来说,出门吃麦当劳遇见一个同学真是很巧的事了。 “你脸怎么了?” 巴掌印子还没消,她戴着口罩大概只露了一点点红,这也能被发现。 她捂着脸含混不清地说了句:“磕的。” 池以恒问她涂药了吗,她觉得没必要浪费这个钱,只是看上去吓人,再过几天就消了,她有经验。 池以恒突然的关心让她有些不知所措,难道她有那个天赋——只要是林雪红喜欢的男生都会喜欢她。 心跳加速,她紧张起来。 池以恒该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不过纯属她自作多情,大少爷叫她只是为了抄她作业。 “啊?” 为什么要借作业给他啊? 她好像和池以恒也没有很熟。 岑冬青对这个戳破她粉红泡泡幻想的没心肝坏男生充满了恶意。 “一千。” 池以恒报出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价格,她发现自己的骨气也挺不值钱的,她立刻笑脸迎人,十分狗腿地问大少爷,他需要的是哪门作业。 大少爷说所有作业。 OK。 顺便大少爷不想写作业,干脆叫她代写。 价格又翻了一倍。 她吞了口口水,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被池以恒从包里抽出来,很随意地给了她。 大少爷不想等她下班,叫她和店长说不干了结钱,她有点心疼自己工作的这大半天工资,池以恒有些臭脸,问她今天工资多少。 确实也没多少,大少爷又从钱包里抽了几张红票子,问她够不够。 够了够了。 岑冬青当即抱着大少爷的麦当劳,决定给大少爷当牛做马。 我看上去很穷? 不过大少爷很挑食。 有些嫌弃地皱眉,让她把麦当劳吃完。 于是她坐在大少爷的车里吃麦当劳吃得津津有味,香辣鸡翅真的好好吃啊。 池以恒看着她吃得满是油光的嘴,略带笑意的:“很好吃吗?” “超级无敌好吃,你要吃吗?” 池以恒没吃过这种垃圾食品,看她极力推销的样子也没拒绝,不过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俯身过来咬住了她手里的鸡翅。 一时之间岑冬青愣住了,他的脸色也有些古怪。 两个人没再说什么,岑冬青心跳得很快。 大少爷该不会喜欢她吧,万一大少爷喜欢她要她做女朋友怎么办。 恶魔少爷强制爱。 大少爷该不会还有别的女朋友吧。 101号宠物恋人。 大少爷要把她改造成校花了吗。 壁花小姐奇遇记。 也许只是大少爷和朋友打赌所以来试试她好不好骗。 匆匆那年。 会送她绿色蕾丝发带吗。 泡沫之夏。 她脑子里一连串的校园言情小说呼啸而过,青春痛疼文学和齁甜撒糖文学交战,她紧张地撕手指上的倒刺——嘶,出血了。 她按着伤口偷看旁边的少年。 大少爷咳了一声,因为炎热有些烦躁地拉开衬衫衣领:“空调开低点。” 看都没看她一眼。 好吧,自作多情了== 池以恒把她送回学校,崭新的作业被摆在她面前,她认认真真地给大少爷抄作业。 大少爷吊儿郎当地靠在椅子上玩手机。 是一款最新的游戏。 她听说过,没玩过。 主要是因为没手机。 她写了一下午的作业,为了真实,像数学题都另外演算一遍,增加了做题痕迹。 天色渐暗,她松了松手,揉了揉肩膀。 大少爷收起手机:“饿了,去吃饭。” 她乖乖把作业整理好,打算把吃剩的肯德基拿回宿舍当晚餐。 大少爷站在那儿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似乎在问她为什么不跟上。 “我也去?” 大少爷有点无语:“我看上去很穷?” “不!您看上去特别有钱!” 太帅了! 她笑了,狗腿地跟上去,窗外晚霞那么美,好多层次的,那样的绚烂壮丽,多少年之后她还能记起那天,那样单纯美好的高中时光。 从那天开始,岑冬青的春天到来了。 人最幸福,便是和喜欢的在一起。 她喜欢池以恒的钱。 姐,你吓死我了 开学前岑海清坐车给她送了东西过来,衣服作业和钱。 岑海清走路过来的,为了省六块钱的公交费。 比她还高的小伙子随手抹了脑门上的汗,大冬天的也不怕冻感冒了。 她有点心疼,用棉衣外面套的袖套给他擦汗。 袖套是她妈做的,红色的布,洗袖套比洗衣服方便多了。 “姐,我没事。” 照顾弟弟是她骨子里的习惯,岑冬青把东西放下便要带她弟弟出去吃饭。 “姐,你吓死我了。” 岑海清说他总和哥们吹牛逼,她姐考上了市重点。 “你可不能退学,我还要和我兄弟吹你考上名牌大学呢。” 知道了。小屁孩。 岑海清搂着她脖子,挂在她身上黏她。 他的棉衣上套着和她一样的袖套,红通通的很喜庆。 她笑着揪岑海清的耳朵:“我才不会退学呢,想得美,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让我照顾你,神经病啊!” “哎呀我姐这么厉害,别和爸计较了。” 她略过了这个话题,没有回应。 她爸心里,岑海清有一千斤,她只有半两。 她用给大少爷抄作业的钱请弟弟吃了一顿肯德基,弟弟说大城市真好。 有肯德基,肯德基真好吃。 “姐,等你大学毕业,能在市里住吗。” “能吧。” “那你加油,我到时要吃那个肯德基全家桶。”弟弟指着那个他们买不起的套餐说。 “好。” 她当时想,如果她考上大学,她就给岑海清买那个肯德基全家桶。 如今她大学毕业很多年了,岑海清早就不爱吃肯德基了。 她轻轻笑了一下,人生有那么多规划,想的时候很美好。 实际上生活总是不尽如人意。 不过她那个时候,真的疯狂迷恋池以恒的钱。 池以恒是真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新学期伊始,她便被班主任指派去和池以恒做同桌。 池以恒笑着看她把东西搬过来,她有些脸红,又很快地鄙视了自己。 别自作多情,大少爷只是想他的小跟班更方便差遣。 岑冬青这个跟班奴隶做得非常尽职,抄作业,跑腿,讲题,鞍前马后,随叫随到。 池以恒是走读生,不住校,每天会从家里带水果牛奶,他很嫌弃,大少爷很挑食,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大部分都便宜了岑冬青。 岑冬青抽条一般长大,细瘦的胳膊变得有肉,不再是小豆芽菜,变得健康起来。 她把头发留长了,等她长发及腰的时候,也许池以恒会突然发现她也是个小美女,喜欢上她了呢。 她是那样喜欢池以恒,喜欢得恨不得希望他瞎了眼。 瞎了眼看上她,让她做一个灰姑娘的梦。 她想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她总会考上好大学。 在那样的期待里,日子过得很快。 大少爷忽然对学习有了点兴趣,她也乐得赚钱。 除了自己学一遍,还要辅导大少爷一遍,学习成绩进步很快。 尤其是她的心情,好像和天气一样,逐渐绽放起来。 笑容越来越多,好像消失的自信又回到了身上。 她要走火入魔了 暑假她没回家,大少爷家赞助,班里搞了个暑假自习班,免费的,还包住。 大少爷说他家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这次他考得不错,家里很满意,让他暑假继续好好学习。 她本来不想去的,暑假宿舍要锁门,她没地方住。 但大少爷说那边有地方住,叫她有好朋友可以一起叫上,还把手机借给她,她便给孙婧和何晓琪打了电话,她俩高兴坏了,坐车来市里找她。 脱下了校服的池以恒帅得一塌糊涂,半夜何晓琪抓着她的手在被窝里低声尖叫:“太帅了太帅了!!!卧槽岑冬青你真的吃得太好了!!!我要是你我也爱上他!!!” “我才没有爱上他!!!”岑冬青脸爆红,她只是有一点点喜欢,最喜欢还是池以恒的钱!!! “我查了,他今天穿的那件衬衫要七千多······” 孙婧冲她挤眉弄眼:“拿下他冬青,嫁进豪门!” “·······”难道是我不想吗。 岑冬青默默地想,选择权好像从来都不在她这里。 暑假自习班,陈逸也在,陈逸还喜欢她。 何晓琪收了陈逸好处,帮他做了说客,可岑冬青真不喜欢陈逸,也不想再被孤立一次,便一口咬定她绝不早恋。 何晓琪一边吃陈逸送的零食,一边指点江山,和她说选哪个都不错,两个都是帅哥。 “那你还有时间考虑,等高考完了选一个谈恋爱啊啊啊 啊啊啊!!!!” 池以恒家的别墅很大,岑冬青第一次住别墅。 别墅后面是篮球场,篮球场旁边是凉亭。 她们坐在凉亭里吃着冰镇西瓜和零食,看池以恒和陈逸他们打篮球。 池以恒穿了件白色的T,上面有个骷髅头,脖子上挂着个吊儿郎当的链子,岑冬青咬着西瓜想,池以恒是真的好帅啊。 怎么会有男孩子打篮球这么帅的,上篮帅,运球帅,三分帅,脸帅干什么都帅。 西瓜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水果,如同池以恒是造物主最伟大的作品。 好想亲亲池以恒的嘴,看看这么帅的男孩子亲起来是什么味道。 会像言情小说里那样,让人心跳加速头脑发昏吗。 岑冬青捂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她要走火入魔了!!! 那天晚上岑冬青做梦,梦见池以恒的篮球砸在了她头上,池以恒掏出了一把粉色的毛爷爷,问她是要钱还是要人,她问不能都要吗。 池以恒低头对她笑,双手捧起她的脸,她闭上眼,拥有了一个无比美好的吻。 她撞在了池以恒身上 暑假的记忆太过美好,其中最美好的一件事,时隔多年她仍然记得。 那天水仗是怎么打起来的,已经不太记得了。 好像是他们打篮球回来时,她们几个调皮捣蛋拿着盆装水,从二楼浇下去。 被浇了头的男生们撒丫子往楼上跑,她们拿着水瓢水盆在别墅里乱窜。 后来男生也端着水开始追人。 她在慌乱间拿着水瓢躲进地下室,没开灯。 搜寻的脚步声近了,她紧张地屏住呼吸躲在架子后面,灯没开,屋子里黑乎乎的。 高大的阴影靠近,她把水往那儿一泼,被抓住了作恶的手腕儿:“岑冬青。” 她笑得停不下来,她知道自己得逞了,天窗透下微弱的光,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得出来他身上湿了一大片,看来是正中靶心。 池以恒被气笑了,把她逼到墙角,琢磨着要怎么惩治她,可她是个女孩子,池以恒不知道怎么下手。 反而是岑冬青终于发现了他们的距离太近了,她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剧烈地震动耳膜。 池以恒的呼吸有些重,似乎是刚刚跑得太快,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岑冬青背后靠着冰冷的墙,无处可逃地往后缩。 他们离得那样近,他的呼吸落在她头顶,岑冬青心跳得更快了。 她吞了口口水,下面缩了一下。 池以恒该不会要亲她吧。 她今天洗脸了。 她可不是随便的女孩子,池以恒亲了她会对她负责吗。 池以恒似乎低下了头,又叫了她一声:“岑冬青?” 她紧张得嗓子都哑了,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池以恒握着她手腕拉了她一下,她撞在了池以恒身上,她要抱住池以恒吗。 “你们在哪儿?” 门外传来一声呼喊,岑冬青好像惊醒了一样推开他,紧张地探头往外看。 有人找过来了。 她手里还握着水瓢,要是被抓包,肯定要死得很惨。 她急中生智,把水瓢递给池以恒。 池以恒已经松开了手,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她撒腿就往外跑,跑出门大喊:“快来人啊!这里有一个!!!” 池以恒拿着水瓢,站在原地,乌鸦从他头上飞过,他又被气笑了。 陈逸和另一个男生听着声音赶过来,端着水冲进房间里。 岑冬青听到了一声怒吼:“岑冬青!” 紧接着是水“哗”地一声,看来有人被浇成落汤鸡了。 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根本不敢回头,一路大笑着逃命。 外面的日头火辣辣的,蝉鸣的声音此起彼伏。 她沿着泳池边往楼后跑,脚一滑摔进了泳池里。 失重的瞬间她吓得叫了一声,水没顶而过,她听到有人跳进了泳池里。 抱住了她,把她托出水面。 她低下头,看到了池以恒。 池以恒站在泳池里,紧紧抱住了她的腿,她坐在池以恒的胳膊上,下面不停地收缩,好像犯了什么病一样,她身子软得厉害,结结巴巴地撑在池以恒肩上:“你你你吓死我了。” “你没事吧。” 池以恒似乎也被她吓个不轻。 我会游泳。 岑冬青弱弱地想,她不知道在村里的池塘踩水抓过多少泥鳅。 你不怕黑了 然而此刻她一副不会水的样子,甚至想池以恒就这么一直抱着她。 如果她趁人之危低头亲一下池以恒,池以恒会不会把她丢进水里。 她给池以恒做跟班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给池以恒送过情书礼物。 池以恒总是毫不在意地丢掉,还警告她以后别再替他收。 可是帮池以恒丢垃圾有钱赚,她不能和钱过不去。 她的屁股触到了冷硬光滑的瓷砖,才发现池以恒把她托举到了岸上,她夹紧了腿以免被发现异样。 池以恒在她身边胳膊一撑上了岸,抽过浴巾把她包了一圈儿。 又拿了条浴巾把自己腰下围好。 脸色有些不快地看着她,抓着浴巾把她拎了回去。 那个夏天是肆意的,快乐的,单纯的,是多少年之后回想起来都会唇角上扬的时光。 高二那年月全食,大少爷要看,翘了晚自习跑去天台。 她作为小跟班只能跟着去,大少爷答应给她500翘课费,据说是因为少爷想找个人给他拎包。 拎包这种事她都很习惯了,少爷打篮球的时候也命令她抱着他的外套站在球场边等着。 每次有100块。 等月全食的时候有点无聊,她用眼睛的余光偷瞄大少爷。 大少爷真的帅,之前染的黄毛已经被他剃了,平头很利落,干净的衣领妥帖地翻在脖颈边,少爷脖子真长。 想亲。 她有时会担心自己成为小说里男主追求女主的工具人,像这样的月全食,她会担心大少爷其实策划了一个表白,她的作用是见证大少爷和他真命天女的爱情。 不过这种担心好像有点多余。 大少爷最喜欢的是EVA,第二喜欢的是高达。 岑冬青不明白EVA和高达有什么区别,大少爷给她讲了很久,听上去无比科学,可她没在听,她看着大少爷的嘴巴想这样的嘴唇亲上去会不会是甜的。 “你不怕黑了?” 大少爷有点疑惑地看着她。 啊,啧—— 她想起来她还有个怕黑的人设。 她当然不怕黑,农村天黑了没路灯,黑黢黢的看不见人。 家里也舍不得开灯,少过煤油灯点过蜡烛,想想都是中式恐怖片标配,有时一阵风火灭了,漆黑一片好像鬼吹了口气。 所以岑冬青自来胆子大,不大也没办法。 她和岑海清互相装鬼吓对方,也是小时候的常备项目。 至于怕黑这件事,是因为高二的时候上物理课做实验,老师总是关灯做。 她又对大少爷有些觊觎,假装害怕,想占点便宜。 大少爷非常单纯,出于做大哥的义气,很关照她。 一开始给她扯一下衣服袖子,后来给她得寸进尺抓到了手。 所以每次灯关了之后,她就会惊慌失措地抓住池以恒的手。 池以恒的手很大,手指修长匀称,她忍着笑假装怕得发抖。 握着池以恒的手好像那个逼良为娼的恶霸,调息良家妇女的流氓。 忘了—— 她找补了一下:“怕啊,这不是有路灯吗。” 池以恒看了一眼远处的路灯,昏黄的灯光将路灯的影子拉得很长。 岑冬青又假装害怕地拉住了他的衣摆:“这样看那个路灯的影子很吓人。” 池以恒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她胆子小。 他很慷慨地伸出手,掌心朝上:“借你。” 大少爷不收钱这点最好,不像她,做什么都要钱。 大少爷手可以白借给她抓。 便宜不占白不占,更何况不要钱的便宜。 她立刻握住了大少爷的手,假装害怕地靠近了他。 大少爷手好暖啊。 池以恒肯定喜欢她 秋天的风凉凉的,吹过她鬓边的碎发,细细的鸡皮疙瘩冒出来,她有点冷地缩了缩脖子。 大少爷抽回了她的手,她以为被识破了,有点紧张地扭头看他,他脱下外套丢给她。 “好热啊,你穿吧。” “······” 岑冬青开始怀疑他故意的,但她有点激动,她给大少爷抱了那么多次衣服,想偷穿来着,又怕被发现了大少爷骂她。 现在有这个机会,她把外套披在了身上。 大少爷手长脚长,比她高了一个头,校服也大得很,她穿上衣摆垂在大腿中。 大少爷的身上有股特别的香味,很淡的,不知道是洗衣粉的味道还是熏香的味道。 她尽量不被发现地吸了口气,满足地在心里跳舞,试图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月全食的过程很长,但时间过得很快。 她握着池以恒的手,看完了那场月全食。 说了很多话,把那些无可诉说的情意,都埋藏在了那些滔滔不绝的话里。 高三时,她的成绩已经稳定在年级前三,池以恒的名字经常在她旁边。 大少爷人很聪明,认真起来的时候,成绩窜得很快,她喜欢自己的名字和池以恒的名字挨在一起。 她想考得很好,和池以恒去一所大学。 那年元旦晚会,池以恒拉了小提琴。 他穿了件深灰色的毛衣,看上去很软很好摸的样子。 在聚光灯下,他真的很帅。 他垂着眼拉琴,睫毛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高高的鼻梁挺立,薄薄的唇色很淡,下颌线清晰利落,脖颈修长,每一个动作都很优雅,悦耳的琴声流淌。 岑冬青在台下着迷地看着他,她想好了,等高考之后她就表白。 失败了她就选和他不一样的学校,反正大学四年再也见不到了,没交集了,管他丢人不丢人,管别人怎么对她的,反正再也不会见面了。 要是成功了,她就要亲亲他,抱抱他,贴贴他。 他太帅了!!!! 期末考之后的颁奖礼,她有些紧张,那是她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和池以恒合影。 那次她考得很好,排名第一,池以恒挨着她排在第二。 台下站着很多同学,好像参加他们婚礼的亲朋好友。 她拿着奖状和池以恒站在一起,面对镜头微笑。 闪光灯啪地爆闪,记录下那一刻光阴。 那张照片一直被她保存着,折掉了陈逸。 高三过年回家,她爸问她能考上大学吗。 她说能考上。 她爸说,能考上好,考上给她钱读书。 其实在大少爷身边跑腿这么久,她学费已经存得差不多了。 她知道这是她爸在和她认错,家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吧,打断骨头连着筋。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家庭,只能接受。 除夕那天,池以恒给她打电话,说新年快乐。村里的电话线年久失修,有点断断续续的嘈杂。 不稳定的电流声里,她清楚地听到了电话那边池以恒的真心。 外面的爆竹声此起彼伏,院子里的大黄狗汪汪乱叫。 家里的电视正在播春节联欢晚会,爸爸伯伯围在牌桌旁打麻将喝酒,姨姨婶婶聚在院子里嗑瓜子唠嗑,在一片嘈杂声里,她忍不住扬起嘴角。 池以恒肯定喜欢她! “帮我把英语作业写了。” 好的,是她自作多情了。 作者有话说:无奖竞猜池以恒喜不喜欢岑冬青 家里出了点事 年初三那天,奶奶死在睡梦里。 她是和奶奶睡的,醒来时迷迷糊糊,只是觉得不对劲。 平日里奶奶总是很早很早起来,那天天都大亮了,奶奶一动不动地躺在她身边。 她去推了推奶奶,奶奶一动不动。 还没意识到什么,眼泪先涌出来。 她晃着奶奶僵硬的身子大叫,爸爸推门进来,她被挤到了一边,很快屋子被哭声淹没。 岑冬青愣愣地呆在那里,泪水止不住地,她想起奶奶给她做的小衣服,奶奶不识字,问她“长命百岁”怎么写,一针一线地缝在衣服上。 奶奶很勤劳的,平时从不见有什么病痛,怎么忽然就走了呢。 她不理解,也不接受。 但死亡是不可逆转的事,奶奶已经僵硬了,衣服脱不下来,只能剪破。 妈妈从奶奶的柜子里找到了提前准备好的寿衣。 老人家早早准备好了面对死亡,体面地等候这一天。 她哭得打嗝,屋里坐了祭堂,全家都在忙丧事,没人顾得上她。 堂屋放了木板停尸,火盆里烧着纸,祭奠的花圈摆在中间,跪拜的垫子铺好,按照习俗,同村的人会前来吊唁。 奶奶生前的衣服被草草堆在院子里,大概是要烧掉。 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用朱红色的笔在白色的丧纸上写奶奶的名字。 奶奶是有名字的,她记得奶奶的名字是乔兰芬。 但写出来的却是岑乔氏。 她哭着说我奶奶是有名字的。 可那些人不理她,她被撵出了门,大人们说,不要添乱。 她不像岑海清这个长孙需要守孝,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田垄上,光秃秃的土地枯黄衰败。 生老病死,是很大的事。 她第一次面对,有些茫然。 昨夜她抱着奶奶入睡,再醒来,奶奶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还没来得及告别,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和奶奶说。 奶奶听说她快高考了,用家乡话给她说,妮儿,等你考上北京,去天安门,看升国旗。 她想等她考上北京的大学,她会带奶奶一起去北京,看升国旗。 没有——她当时说,升国旗有什么好看的。 她哭着想,她竟然没有答应奶奶。 她不知道,有些话没说出来,就是一辈子。 她握着新手机,打开,想发个信息给池以恒,和他说,她奶奶死了。 可她没发。 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没人在意的时候,觉得很孤独。 手机是池以恒送她的新年礼物,大少爷说,为了方便差遣她。 手机铃声想起来,是大少爷那天拉的小提琴曲。 她这个手机里只有那一个联系人,她接了电话,喂了一声。 那边停顿了一下,池以恒问她在干吗。 “家里出了点事。” 她忽然很想见到他。 特别想。 不值钱,很随便 池以恒说刚好在附近,过来找她。 她挂了电话,天上下起了雪。 岑冬青很喜欢下雪天。 很壮丽,漫天飘扬,洁白的,轻盈的,生与死只此一舞。 她在雪里等到了池以恒。 池以恒朝她走过来,她忽然觉得世界变轻了。 围巾被缠在她脖子上,隔着手套,池以恒捏了捏她冻得僵硬的耳朵:“怎么没戴帽子。” 在白茫茫的荒原上,她说她叫岑冬青,是因为她弟弟叫岑海清,海清河晏,是弟弟过百岁那天,请村里的老人给取的名。 弟弟出生后她才有了名字,为了和她弟弟呼应,她叫冬青——北方一种最常见的绿化植物。 不值钱,很随便。 就像她这个人,从没被人好好珍惜对待。 命如草芥。 那年她三岁了,三岁之前,她叫盼盼。 盼着有个弟弟。 长大后,他们还叫她盼盼。 盼着她弟弟出人头地。 只有奶奶会叫她妮儿,妮儿,和她弟弟没关系的,妮儿。 “我奶奶死了。”她哭着说。 奶奶对她很好的,虽然她是女孩子,奶奶还是疼她的。 在那些没有零花钱的日子里,只有奶奶会偷偷塞给她五毛一块。 在大家都围着弟弟的时候,只有奶奶会给她做衣服煮饭。 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但她奶奶死了。 她永远都见不到奶奶了。 她再也没有奶奶了。 大少爷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好像有点可怜她。 但大少爷不会哄人,大概很后悔今天过来找她。 因为她很扫兴。 大少爷抬起她的头,用手给她擦眼泪。 他脱了手套,手掌很暖。 他们离得那样近,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她自己。 她哭得真惨,脸蛋冻得通红,头发乱糟糟的,围着他大概很贵的围巾。 池以恒捧着她的脸低下头,他的鼻息落在她脸上,似乎只要她踮起脚,鼻尖便能相触。 “别哭了。” 她踮起脚,撞到了池以恒的鼻子。 ························· 岑海清跪在垫子上守灵,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他要陪着哭,跟着磕头。 不知哭了多久,小叔悄悄扶他起来,叫他去厨房吃点东西垫垫,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 肚子已经饿到不饿了。 “我姐呢?” 他跪得太久,膝盖跪麻了,被搀扶着走,想起来他姐也没吃饭。 “不知道去哪儿了,你姐是女的,女的不给在灵堂待着,估计在屋里睡觉呢吧。” “那我去叫我姐吃饭。” “我去叫吧,你快吃,吃完还得回去接着守。” 岑海清哭得嗓子哑了,累得不想再说什么,他揉了揉猩红的眼,把馒头塞进嘴里。 馒头是甜的,是奶做的。 奶做馒头会加点牛奶。 他又哭了起来。 岑冬青,别再哭了 r oushu w u.m e 如果这个世界有个地缝,岑冬青现在就钻进去。 她刚才鬼迷心窍,有种【反正死就死了也不想活了】的冲动,非常英勇又没脑子的,想亲池以恒。 但是错误地估计了身高的差距,再加上她第一次作案很不熟练,所以她现在鼻子很疼!!! 池以恒的鼻梁太高了。 真硬。 她捂着自己的鼻子,想把自己杀了。 池以恒揉了揉鼻子,好像也没有被冒犯的不高兴。 他往前走了一步,岑冬青往后退了三步。 池以恒便停在那儿没再走,从口袋里掏出了巧克力。 他伸出手,岑冬青没经受住巧克力的诱惑——她从早上起来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实在太饿了。 大少爷看着她埋头猛吃,问她这附近哪里有饭店。 她告诉大少爷村里没什么饭店,大家都在家里吃饭。 只有镇东头有一个酒楼,专门做婚宴的。 所谓酒楼,也就是村里自己建的二层小楼,白色的马赛克瓷砖贴满外墙,不锈钢的窗栅栏里刚贴了过年的福字,大门紧锁。 哦对今天是正月初三,还没开门呢。 “去镇上吃?”看好文请到:f uw enwu.m e 岑冬青摇了摇头。 大少爷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和穿着棉衣的她,和整个岑家村,都格格不入。 还好没开门,她已经后悔带大少爷过来了。 很难想象大少爷坐在红色的塑料凳上,在油腻腻的桌子上吃水煮面。 池以恒没再说什么,把她带到车里。 这辆车和她之前坐过的那个不同,后面很宽敞。 车里开了暖气。 她热得出了汗,但不想脱棉袄。 里面是她无地自容的尊严。 她穿了岑海清的旧衣服。 岑海清穿一年旧了再给她穿,衣服根本不合身。 这件衣服是岑海清刚上初中时,爸妈去镇上给他买的,据说是什么国外牌子,叫什么路易的,花了一百八,已经起了很多毛球了。 还好大少爷没留意到她的窘迫和满头大汗,只是叫司机拿了水杯,拧开递给她。 水冒着热气,她嘴唇发干,接过来喝了大半杯。 大少爷拧好瓶盖,又掏出了很多零食给她,把她送到了村头。 她戴着大少爷的帽子,围着大少爷的围巾,揣着很多好吃的没见过的零食,还有大少爷塞给她的红包,有很厚的一沓。 大少爷说是压岁钱。 她辛苦做牛做马应得的。 她要走了,大少爷又拉住她,把钱包里的现金都给了她。 大少爷说这是丧事礼金,提前没准备,希望她能收下。 给钱不要是傻子,岑冬青完全没推拒,接过来踹进兜里。 大少爷怕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想安慰她,她虽然很低落,但心情平静了很多,至少没再哭了。 冬天的白天很短。 夕阳的余晖落下来,刚下过的雪被踩出了两行脚印。 大少爷说,太阳这样落下来,是自然规律,人终有一死。 但太阳总会升起的。 新的一天总会来到。 她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哪里好笑,大概是大少爷忽然很正经地说这种话,有些莫名的喜感。 看见她笑了,大少爷终于又开始吊儿当啷起来,松了口气地捏她的脸:“笑什么。” 笑语文作文总是分很低的大少爷,也会说这么文艺的话。 她没敢说,又笑了起来。 大少爷也笑了起来,看着她:“岑冬青,别再哭了。” 作者有话说:至今没亲,猜猜什么时候亲 因为他们经常躲在教室的储物间里接吻 开学后,她再次见到池以恒。 池以恒问她想去哪所学校,她说北京的那所。 池以恒点头说好啊,她把这个当成了约定。 她会和池以恒一起考上北京那所家喻户晓的大学,她在心里默默地想,她一定能考上。 那天,班主任老师在教室里给他们放歌,教他们唱《我相信》。 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世界等着我去改变 想作的梦从不怕别人看见 在这里我都能实现 大声欢笑让你我肩并肩 何处不能欢乐无限 抛开烦恼勇敢的大步向前 我就站在舞台中间 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 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 在日落的海边在热闹的大街 都是我心中最美的乐园 我相信自由自在我相信希望 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 有你在我身边让生活更新鲜 每一刻都精彩万分I do believe··········· 她唱得那么大声,那年她十八岁,她相信希望,相信她的梦都能实现。 高叁下学期走了很多人,因为是教育大省,好多高考移民。 还有些同学是别的省过来借读的,因为当地教育质量很高,回户籍所在地高考,能拿更好的成绩。 还有一个人,林雪红,她跳楼了。 林雪红从五楼跳下去那天,没来上早自习。 那天岑冬青做值日班长,点名的时候没看到林雪红,这还挺奇怪的。 林雪红学习很努力,平时总是很早去教室,比岑冬青还早。 她有点隐约的预感,因为她想起来前一天晚上,林雪红在宿舍给她们分橘子吃。 林雪红给每个人都分了橘子,没有漏过她。 林雪红和她说对不起,她笑了笑说都过去了。 她没办法说没关系,有些伤害,是没办法轻易去原谅的。 只是她不再怨恨不再痛苦,她试着放下了那段被孤立霸凌的时光,试着不再内耗不再自我怀疑,她在努力地往前跑,不去回头。 林雪红的状态很不对劲。 而前一天,林雪红确实被叫去办公室骂了一顿,哭着回来的。 好像是因为早恋被发现了,林雪红已经不喜欢池以恒了,她现在喜欢王强,是班上的体育委员。 他们在一起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因为他们经常躲在教室的储物间里接吻,岑冬青有一次体育课回来学习,去储物间拿东西发现门打不开,还很莫名其妙地拧了半天,被池以恒拉走了。 池以恒轻飘飘地说里面有人。 她不太信:“门坏了吧。” 池以恒笑了,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 “讲题。” 她目光殷切次看着他,他掏钱包,岑冬青笑眯眯地收钱:“您哪道题不会?” 后来下课铃响了,储藏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林雪红和王强从里面一前一后走出来,她才信了。 她松了口气,想既然林雪红不喜欢池以恒了,她可以喜欢池以恒了吧。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池以恒又不喜欢她。 好像被发现也是挺意外的一件事,学校好多人恋爱,经常钻小树林——就是之前岑冬青被杨小葵他们堵过的那个。 林雪红是宿舍长,校领导找高叁所有宿舍长开会的时候认出了她——那天校领导看到了林雪红和王强在一起,所以叫了家长,让林雪红写检讨。 林雪红哭了一整天,状态一直不太好。 她有点不忍心地想,林雪红真是够倒霉的,这也能被撞上。 池以恒看她发呆,笔敲了敲桌子:“想什么呢。” “林雪红没来上早自习,我要不要回宿舍看看她。” 池以恒的手背贴在她额头上:“你没发烧吧。” 分橘子吃就能欺负你了 “?” 他笑得有些冷意:“你和她关系很好吗?” “·······” 被霸凌的又不是他,他在生哪门子的气。 岑冬青是个心软的人,她替自己找补:“她昨天给我分橘子吃了呢。” “分橘子吃就能欺负你了。” “你别管!”大少爷管得真宽! 她有些没好气地瞪了大少爷一眼,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路噔噔噔跑下楼,跑回宿舍。 推开宿舍门的那一瞬间,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什么,背后的白毛汗已经冒出来了。 林雪红站在窗台上,回头看了她一眼。 跳了下去。 她尖叫了一声,腿一软摔在地上,听到了重重的一声响。 她扒着门从地上爬起来,吓得眼泪停不下来,打着哆嗦挪到窗台边往下看。 她看到林雪红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血从身下蔓延出来。 岑冬青手抖得拿不稳电话,打了120之后,抽泣着说完学校地址,求他们快来。 她坐在地上,茫然地想,是不是因为她昨天没有原谅林雪红,林雪红的死是不是她造成的,她要怎么办,她怎么办······ 手机响了,她泪眼模糊地接了:“喂?” “怎么了?” “林雪红跳楼了······怎么办······” “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雪红会不会死了·······” “你在宿舍对吧,我现在过来,你别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一开门,看到林雪红站在窗台上,她什么都没说就跳下去了,我没来得及拉她······怎么办·······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你没做错什么,不要胡思乱想,离窗边远点,我过来了。” 电话没挂,她听到池以恒很镇定的声音,告诉其他人通知班主任和报警。 她咬着手指,命令自己镇定下来,扶着窗台撑着身子往下看。 太高了,她看不清楚。 不会死的吧······ 池以恒跑上五楼,看到她一个人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墙边,走过来蹲下问她还好吗。 不太好。 她哭着摇头。 “不是你的错。” 他控制着喘息,看着她的眼神很坚定:“救护车在过来路上了,我先扶你去医务室看看。”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昨天没有原谅她,所以她才会想不开。” “岑冬青,她是恋爱脑,但她不是傻子。你以为你对她来说很重要吗。” 应该不太重要。 岑冬青的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是因为王强劈腿了。” “劈腿是什么意思?” “······脚踏两只船。” “?” 岑冬青有些懵,理解了一会儿:“你怎么知道的。” “总之和你没关系。”池以恒有些无奈地递纸巾给她,“相信我好吗?” 岑冬青接过来擦了鼻涕,借着他的胳膊从地上站起来,她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了。 “哪个是你的床?” 她指了指她的床,池以恒把她扶过去坐好。 她看到了她对面林雪红的床上,一把刀,和一大片血迹。 她叫了一声,抓紧了池以恒的衣服。 池以恒也看到了,他侧身挡住了岑冬青的视线:“别怕。” 外面凌乱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紧张地松开了池以恒的衣服,池以恒往后退了一步,保持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班主任冲进来,后面跟着几个同学。 “岑冬青,是你看见林雪红跳下去了?” 岑冬青点了点头。 “她有说什么吗?” 天上掉馅饼 班主任性孙,才四十多岁,鬓角已经冒出了白色的头发——高叁不好带。 班上有人跳楼,他的职业生涯算是毁了。 “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池以恒看上去很镇定。 班主任这才注意到他,如梦初醒一般抓住了他的胳膊:“对,对对,等警察来了再说。” “以恒啊,你可要帮帮老师······” 池以恒没搭话,看着岑冬青:“你的水杯在哪里。” 大少爷大概没用过暖瓶,有些笨手笨脚地拿她的水杯给她倒满水,可是水很烫喝不了。 那天是混乱的,她记得警察有问过她话,池以恒带她去医务室做了检查,然后老师让她回家去休息两天。 快高考了,她不能休息。 当天下午,她已经回到了教室里上课。 班主任开了个会,班主任说,他们应该都已经听说了,林雪红跳楼的事。 林雪红跳楼是因为早恋想自杀,跳楼之前已经在床上割过腕儿。 床上很多血,林雪红的左手手腕儿上很多刀痕。 林雪红抢救过来了,保住了一条命,但她的双腿粉碎性骨折,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班主任最后把话题落脚在不要早恋上面。 岑冬青怀疑班主任在点她。 大概一年多以前,陈逸有学习成绩下降很厉害的时候,班主任叫她去谈过一次话。 问她知不知道陈逸早恋的事。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蒙了,陈逸是喜欢她,但他们没谈恋爱。 她不喜欢陈逸啊! 后来班主任还让她帮忙多留意,看看陈逸是和谁谈恋爱。 回来之后她觉得这事挺奇怪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陈逸写了一封情书,夹在作业本里交上去了。 情书以“青儿”开头,所以班主任怀疑是她。 “我就知道天上掉陷阱的好事不会落在我头上,只有掉地雷会砸在我头上。” 她趴在桌子上和大少爷抱怨。 大少爷觉得有些好笑,调侃了她:“青儿?” “······” 岑冬青脸红了,把头埋着:“别笑了!” 大少爷的笑声更嚣张了。 第二天大少爷扔了个什么东西在她头上,疼是不疼,吓了她一跳。 她愣愣接在手里,发现是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热腾腾的馅饼。 “谁说天上掉陷阱的好事不会落在你头上的,砸到了。” 大少爷笑得又坏又痞,偏生让人讨厌不起来。 岑冬青笑了:“神经病!” 想到【天上掉馅饼】这事,岑冬青心情好了很多。 她听到班主任叹了口气,又说:“已经早恋的别分了,快高考了。” 她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心。 班主任说:“不让你们早恋,就是因为你们年纪太小了,根本分不清轻重。为了爱情值得放弃自己的生命吗?你现在以为自己最喜欢,很喜欢,再也没有更喜欢的了,没几年回头看看会觉得自己特别可笑。” 她想,班主任说得对。 她只是现在很喜欢池以恒,将来也许遇见更好的,就没那么喜欢他了。 她现在要努力学习,考上大学。 喜欢池以恒只是她生活的一部分,作为调剂品。 她不要告白,不要被拒绝。 不要和池以恒在一起,不要影响高考。 高考才是最重要的事。 作者有话说:拒绝恋爱脑从我做起。 坐主桌 高叁下学期的节奏很快,书山题海,转瞬即逝。 她走出考场那天,她想,都结束了。 她发挥得还不错,应该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高考结束后报纸上刊登了答案,她对了答案,分数应该比她之前预计的还高一些。 她松了口气,才想起来已经高中毕业了。 她再也没什么机会见到池以恒了。 大少爷组织了一次班级毕业聚会,她没喝过酒,那天喝多了,连怎么回家的都忘了。 她喝多了有点兴奋,给池以恒发了短信。 她说明天晚上七点学校见,我有话和你说! 她看到这条信息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叁点多了,她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发现自己喝多了发了短信。 还好没有打电话,不然她可能在电话里告白。 她攥着手机想,她要告白。 反正高考完了,闲着也是闲着! 她想在做家教的同时谈谈恋爱。 假如大少爷瞎了他的狗眼看不上她,她也无所谓!那是大少爷的损失! 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想好了一切,赶在七点前到了学校。 池以恒没来。 她等了很久,等到天完全黑了。 她给池以恒打电话,池以恒没接。 发了信息,没回。 后来,池以恒就像很多人那样,从她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 很多人的见面都是人生中最后一面,只是当时人们都不知道,所以都没好好说再见。 大少爷他不告而别,也许是因为她没那么重要。 只是一个小跟班,拿钱买劳动力的小奴隶,因为便宜,不用被好好对待,更别提珍惜。 她当时在操场哭着没走,一口一口吃完了她给池以恒买的蛋糕。 蛋糕是她自己做家教赚的钱,不是池以恒给的。 她吃完蛋糕想,她要更爱自己一点。 池以恒果然是瞎了眼,她才不要苦恋他。 神经病! 6月22那天放了榜,她的成绩和她估分差不多,意料之内的惊喜。 她听说池以恒的成绩也很好,和她一样的分数。很奇妙的缘分,一模一样的分数。 她想,也许去那所大学,他们会再见面,像约定好的那样。 8月,她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全村都沸腾了,村支书把横幅拉到她家门口,乡里乡亲敲锣打鼓放鞭炮给她庆祝,岑家村第一个考去北京的大学生,是全国人都知道的那所名牌大学。 她爸在家里大摆流水席,杀了好多鸡,宰了好多鱼。 她坐在主桌,和那些叔叔伯伯一起坐。 她又想起了奶奶出殡那天,岑海清作为长孙捧着骨灰,她只能缀在队伍最末,在离奶奶很远的地方。 如今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她忍着泪水,酒杯轻轻磕在桌上。 奶奶都没在主桌吃过饭,她都不知道,她大孙女如今能坐主桌了。 9月,她爸他妈带着她弟弟一起送她去学校,学校大门很气派,比高中还好看。 岑海清很羡慕地说,之前只在书上见过,现在他可以告诉所有人她姐考上北大了,真牛逼。 她真的考出去了。 当然,祝你们幸福 学校开学前,他们全家一起去天安门广场看了升国旗。 要去看一场升旗仪式的,从凌晨12点等到太阳升起来,看到护旗队踢着正步走过来,听着《义勇军进行曲》昂扬响起,看着五星红旗随风飘扬。 她忍不住轻轻跟着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民—— 她想她站起来了。 她终于来到了北京,未来一片光明。 所以——她为什么会在初中同学婚礼上遇见高中同学? 忘了说故事的结局。 上了大学之后,她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刻苦修炼多年,一朝飞升成仙,成为十万天兵天将之一,奉旨攻打花果山,成为别人故事里的NPC,死在尸山血海里,成为一笔带过的旁白。 她不是故事的主角。 毕业后进了大厂打工,福报是996,没房没车,在大城市飘着。 林雪红没能再站起来,学业中断,进了工厂。王强另一个女朋友流产,他被女方父母打到住院,错过了高考。杨小葵跟了黑社会大哥,大哥犯了事她也被牵连进去了。 王甜甜因为被家暴离了婚,她爸爸想让她再嫁,收5万聘礼给她弟弟娶媳妇。这次她没有听从家里的安排,带着孩子逃离了岑家村。 孙婧考上了好大学,后来拿了奖学金去国外留学深造,定居在新加坡,母胎单身到现在。Single is wonderful。 何晓琪嫁给了陈逸。 酒席上何晓琪穿着晚礼服,挽着陈逸的手臂过来敬酒,她想起何晓琪邀请她做伴娘的情形,她很震惊也很错愕,在下意识的恭喜之后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会和陈逸在一起。 “大学毕业之后,认识的男生里,陈逸是最优质的。冬青,他喜欢过你,但都已经过去了。你不会在意吧。” “当然,祝你们幸福。” 做伴娘还是太狗血了,她只想做个普通嘉宾。 她是最后一个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人,曾经她以为自己和晓琪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她们躺在一张床上,窝在被子里分享女孩子的心事秘密。 她曾经以为何晓琪会遇到一个珍惜她的人,那个人不是村支书的儿子,不会把她当丫鬟使,那个人会是一个良人。她也曾经以为陈逸会遇到一个喜欢他的人,他很优秀。 只是她没想到,他们会在一起。 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她没想到池以恒也会来。 在她十八岁那年忽然消失,了无音讯的人,她一度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就这样活生生的,非常自然地出现在了她面前。真可笑。 “我的司机到了。”她笑着起身,网友说的对,装B才是王道。 她忍痛打了一辆贵贵的车,优雅地和她们告别。 等车的时候她想,她没有和池以恒要联系方式。 池以恒也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好像说过一句:“你好,岑冬青。” 她低头假装没听到。 嘶——会不会太怂了??? 不就是一个前任吗???其实是连前任都算不上的——暗恋对象。 上车后她忍不住给在国外的孙婧打了个电话,孙婧问她婚礼热闹吗,她说热闹。 孙婧问她是不是知道池以恒的信息了,她说你怎么知道。 岑冬青工作几年,攒了一笔钱,打算去美国读书。她隐约听说,池以恒出国了。她想再见到池以恒,所以才会找在国外的孙婧练口语。但真人在面前,她却连他的近况都不敢问。 You know what?I am stupid. 她哭着对孙婧说,她打了一辆好贵的车,可是他们都没看到,亏死了。 孙婧在电话那头骂她是傻瓜。 作者有话说: 是一篇短短的文。快结局了。 搞他,怎么搞? “别再和晓琪联系了,岑冬青,她根本不在意你。她如果真的在意我们这十几年的友谊,她就不会和陈逸在一起。她就不会去追陈逸。” “我知道,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觉得,好难得。” “人总会走散的嘛。能一起走过一段已经很幸运啦。” 想起那些年幸福温馨的片段,确实已经很幸运了。 她想,每个人都会幸福吧。 池以恒,他也会幸福吧。 他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我们已经很棒了,凭借自己的努力脱离了原生家庭,挣扎着走出来,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我们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 每个人都在挣扎着努力地活着呢! 大少爷怎么会懂,他的起点,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终点。 就像他这个人,是她再怎么努力,也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可是还是好难过——” 她低着头捂着脸哭得好可怜。 车停下来,她懵懵地看着外面眼熟的酒店,吸着鼻子问司机:“怎么又开回来了?” 大少爷回头说,他们都没看到,这个钱不能让她白花。 岑冬青吓得手机掉在座椅上,结结巴巴问大少爷怎么在这里。 “我抢了你的单。”他晃了晃手机。 “你为什么抢我单。” “因为我喜欢你。”!!!!!! 在死一样的寂静里,她呆呆地看着阔别已久的这个人。 心怦然跳动。!!!!!! 怎么办!!!!! 这是告白吗??? 她紧张地吸气,脸上还挂着泪痕,看上去可爱死了。 池以恒定定地看着她:“我可以吗。” “做你男朋友,对你好。” “陪你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 “永远留在你身边。” “我可以吗。” 他说的那么笃定,好像演练过无数次。 已经失语的岑冬青咬着牙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 电话里孙婧放声尖叫:“啊啊啊啊——岑冬青!你这个贱人!快答应他啊啊啊——快亲他——你是不是不行—— 啊啊 啊啊啊啊——搞他搞他搞他!!!!!” 她手忙脚乱地捡手机挂电话,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搞他,怎么搞? 不是——我是不是在做梦? 岑冬青有些脑子短路地想,该不会刚刚我出车祸死了吧,这都是我的临终幻想。 或者说现在是在做梦,一定是因为最近要参加婚礼压力太大了,臆想出了池以恒回国和对她表白这件事。 淡定—— 不要哭—— 不要笑—— 她维持着快要碎掉的面具:“不要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我喜欢你,岑冬青。” 全世界都知道池以恒喜欢岑冬青,只有岑冬青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后面有男主视角。 所以不能算是正文完。 之所以写的很短是因为不想水文,校园生活离我也很远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想多赘述。 没有肉是因为我不提倡未成年do爱,我很怕有小朋友看了我的文,对男高中生产生幻想。 我没有觉得第一次很重要,但是对于女孩子来说性行为的风险是很高的。 如果有bb看到我的文,我建议1.戴套。2.注意清洁。3.成年之前不要do。 因为你都还没成年,你还分不清好坏,很容易被骗炮。骗感情骗钱骗时间。 好好学习才是正经事。 对我现在是个絮絮叨叨的老阿姨。我很庆幸我在大学前没有恋爱。 所以我好像就是没写过校园文。 这篇是之前有一位编辑找我约了一个剧本大纲,要写高中校园,我努力写了些美好的东西。 后面被毙了,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个故事很积极向上,所以分享出来。 池以恒的视角里,他还是很爱的,后面写。 可以再加上涩涩。 池以恒的视角 这个世界很无聊,糟透了。 他生来什么都有,顺风顺水到高中。 高一那年,他发现他得到的爱都是虚假的,他们爱他只是因为他足够优秀——如果不优秀呢?他试了试,果然如果他是个垃圾,没人会喜欢他。 他也不喜欢这个世界。 直到他遇见一个人。 那个人叫岑冬青。 遇见岑冬青那天,他过生日,早上床头摆着一堆礼物,他妈给他说乖儿子,入学考成绩你爸很不满意,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啊。 爱是有条件的。 好没意思。 他没说什么,沉默地出了门。 负责送他的司机把车开到别墅门口,他手插兜坐进后座,在座椅底下瞥见了一件女士内衣。 他的目光凝滞在那件内衣上,无比清醒又冷漠地意识到,他爸出轨了。 毫无廉耻的出轨了。 司机知道,秘书大概也知道,他妈知道吗。 他的胃有些坠得慌。 池以恒在学校门口买了包烟,他不会吸烟,呛了几口,烟草对神经的麻痹让他长长舒了口气。 他咬着烟在树林子里想,这世界真他妈没意思透了。 后来趴在桌上,被一帮傻逼吵到,他皱着眉抬起头,看见了岑冬青。 豆芽菜一样,像个小学生。 可她眼睛很亮,被人污言秽语骂得那么难听,她攥紧了拳头辩驳,倔强得像个小红军。 他的唇角忍不住弯起来,这个形容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操你妈你还敢顶嘴?” 有个傻逼推了她,她向后摔在地上。 池以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噌地一下站起来,被她爬起来撞在身上。 唔—— 像个小炮弹。 他攥住了那个傻逼挥过来的拳头,一脚把那傻逼踹飞。 赶跑了那群傻逼,他低头看着她哭花的脸,像只没人要的小野猫。 “哭有什么用,谁打你就打回去!” 他不会安慰人,有点想给她擦眼泪,但她像只小刺猬,满身写得【生人勿近】。 他伸出去的手在她脑袋上方停留了两秒,又收了回来。 “别哭了。” 胃好了,心抽了一下。 大概是被她撞得。 小炮弹叫岑冬青。 她就坐在他斜前方,他趴在桌上的时候会看她,她认真做题的样子有点好看。 像只小鹿,眼睛很亮。 她偶尔会偏头过来,他紧张地闭上眼装睡,过了几秒眯着眼偷看她,她没注意到他。 池以恒盯着她想,她为什么看不到他。 但她却充斥在他视线的每一个角落。 她经常去球场背单词,她来的时候,他打得最凶最卖力,刚才那个叁分球那么帅,她看到没有——她在低头背单词,算了再投一个叁分给她看看。她怎么都不看他? 他运球的时候想,她总是这样在他视线里乱晃,真是——她今天穿的校服挺好看的。 有女生来找他,周围的人起哄,他皱了皱眉,看到不远处她在,很紧张地声明:“别乱叫,老子没有女朋友。” 嗓子很干,他清了清嗓子,刚才声音够大吗,她听见没有。 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估计根本不在意。 这个女生是谁?好像是他之前学校的同学?他隐约记得他碰见这个女生被人围在角落里扇耳光,他看不过去,把那些人打跑了。 顺手的事,他只是觉得校园霸凌很没意思,欺负一个小女生算什么本事。 所以一定是因为正义的感召,他才会在放学的时候故意磨蹭到她起身,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回宿舍。 他要保护岑冬青。 想强暴她 岑冬青生日那天,下了雪,是个适合告白的好日子。 他听人说,初雪的时候告白,比较容易成功。 他给她做了个蛋糕,藏了一张告白纸条。 蛋糕被人糊在她脸上,纸条被踩在脚底。 他不知道。 不过听说,有人欺负岑冬青。 他以前没对女生动过手,让那女生去和岑冬青道歉,那傻逼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什么要去找岑冬青,要把她拖进厕所里······他认出了那个女生身边的傻逼,就是那个傻逼推过岑冬青。 他把那个敢欺负她的傻逼按在地上打了一顿,告诉他们谁敢欺负岑冬青,就是和他过不去。 那傻逼脖子上戴了个金链子,骂了几句脏话,问他岑冬青和他什么关系。 他对着脸捶,那女生过来拉他,他把人甩开,女生摔在地上。 他没什么表情地想,这世界上垃圾真多。 真想把他们都杀了。 后来在那个树林里找到了岑冬青。 她脸上湿漉漉的,头发上沾着蛋糕奶油。 他坐在岑冬青旁边。 他可能是个变态,他看见岑冬青耳朵上有奶油,他想尝尝什么味道。 他好像对岑冬青有很多阴暗的想法。 想强吻她。 他送了岑冬青一把小刀,试探性地问她看见告白了吗。 岑冬青说看见了。 他紧张地吞了口水,问她怎么想的。 答应的话就能亲她了吧。 她说现在还小,不想早恋。 他听到咔嚓一声,他的心碎掉了。他喜欢的女生拒绝了他。 好没意思。 想强暴她。 他脑子里奇奇怪怪的念头争先恐后冒出来。 假如他现在把她按在地上强吻了,她会不会哭—— 好想要她。 焦躁的情绪让他觉得烦闷,池以恒掏了烟出来。 失恋了,妈的。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把没点的烟捏在手指间。 岑冬青这种好学生不会喜欢人抽烟吧。 没意思。 他是个垃圾,岑冬青不喜欢他。 果然,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喜欢他。 他是不是应该好好学习—— 他有些绝望地闭上眼,最讨厌舔狗。 岑冬青躲着他,他也没必要去贴岑冬青。 他只是有点喜欢她,而已。 他又不是离了岑冬青不能活。 岑冬青有什么了不起的,岑冬青这个名字怪好听的。 他总是梦见她,梦里她答应了做他女朋友,每天和他在一起,看他打球,和他说话,他们毕业就结婚,带她去周游世界。 要是多睡一会儿,他能梦见他们小孩出生。 很烦,总想到她。 池以恒有些阴暗地回味他的梦。 他还梦见他把岑冬青拖进了厕所,不顾她的叫喊搂着她强吻她,摸她亲她,脱她衣服。 她的胸小小的软软的,腰细细的,身上没什么肉。 他在梦里像个变态一样,吃她口水,舔她脖子,对她脱裤子,把她的腿缠在自己腰上。 池以恒眼神晦暗地看着自己内裤上湿漉漉的一片,他梦遗了。 他在梦里强暴了岑冬青。 岑冬青会不会以为他是个变态 po18mx.com 开学前听人说在麦当劳看见岑冬青了,他在那边绕了两圈,司机问他去哪儿,他说他想去买点麦当劳。 司机欲言又止,大概是因为他从来没吃过这种油炸垃圾食品。 他只是想去看看瞎了眼的小豆芽在干嘛。 没别的意思。 又不可能真去强暴她。 她戴着口罩在收银,他盯着岑冬青点单,岑冬青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这是您的餐请拿好。” 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没忍住叫了她:“岑冬青?” 岑冬青终于抬起头,尴尬地笑了笑:“好巧。” 他点了点头。巧个屁。 他是来找她的。 但是找她干嘛呢。 买麦当劳吗。 他是不是有点病。 “你脸怎么了?” 他皱着眉,她怎么又被人欺负了。 她捂着脸含混不清地说了句:“磕的。” 问她涂药了吗,她语焉不详,好像没什么必要和他汇报一样,他又有点烦躁起来。 骗子,她那分明是被打的。 操。 池以恒拳头硬了。 岑冬青不会喜欢暴力狂,捏着的拳头松了松,他换了个话题:“你作业写了吗。” “给我抄抄。” 他到底在说什么?? 真想给自己两拳。 “我为什么要给你。” “一千。” 岑冬青变脸速度堪比川剧大师。 岑冬青的笑容很好看,他吞了口口水,原来岑冬青喜欢钱啊。 他可太不缺钱了。 他没给岑冬青反悔的时间,掏钱包给钱。 给了钱又想带她走,叫她和店长说不干了结钱。她好像不太情愿,推说自己今天的工作没完成,工资还没结。 他有那么让人讨厌吗?? 但还好他有钱,岑冬青不讨厌钱。 她看上去喜欢麦当劳,眼睛像小狗一样盯着纸袋子吸鼻子。 池以恒让她吃完,于是她坐在他旁边吃得津津有味。 司机大概没见过谁在车上吃东西,有些好奇地从后视镜打量,撞上了他警告的目光。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o18.company 他看着小仓鼠,心情好了起来:“很好吃吗?” “超级无敌好吃,你要吃吗?” 没吃过,但如果是她喂的——池以恒俯身过去,咬住了她手里的鸡翅。 一时之间岑冬青愣住了,他的脸色变得很僵硬——他一定是平时太丧心病狂臆想多了,才会自然而然地去吃她喂的东西。 两个人没再说什么,池以恒飞快地坐直了,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心跳得飞快,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岑冬青会不会以为他是个变态。 他是不是太明显了。 好热!!!!!! 池以恒有些烦躁地拉开衬衫衣领:“空调开低点。” 他耳朵滚烫,脸该不会红了吧。 他要不要这么没用啊啊啊!!! 好喜欢她!!! 没救了!!!!!! 把她送回学校,崭新的作业被摆在她面前,她认认真真地写作业。 根本不理他。 他靠在椅子上玩手机,视线胶在她身上。 脑子里像调色盘,全是黄色,打翻了燃料桶一样冒出了一堆他看过的教室相关小黄片。 这个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能不能从背后抱住她,把她按在课桌上,掀开她的裙子,脱下她的内衣,操她。 一边操她一边听她讲题。 手指扣住她的手,咬着她的耳朵,狠狠撞进她身体里,听她断断续续的呻吟。 他调整了一个坐姿,掩盖住自己顶起来的部分。 要不是怕吓到她—— 他吞了吞口水。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和她做那种事,就这样两个人呆在一起,他也觉得心情特别好。 想离她再近点。 池以恒悄悄靠近她,闻到了她身上干净的味道,脸更红了。 快乐的时间过得很快,他看着岑冬青揉了揉肩膀,才回过神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 “饿了,去吃饭。” 她乖乖把作业整理好,好像没什么想和他一起吃饭的意思。 “我也去?” “我看上去很穷?” “不!您看上去特别有钱!” 她笑了,比窗外的晚霞还要美。 他的心,在怦然跳动。 作者有话说: 满脑子18禁,但又十分纯情说句话都要心跳加速的小男生。 岑冬青的小男友 开学前看见了岑冬青的小男朋友。 池以恒咬着后槽牙想,他就是那电影里的舔狗,岑冬青的ATM,上杆子的备胎。 她努力伸着胳膊给她那小男朋友擦汗。 她那小男朋友,有说有笑地搂着她脖子和她咬耳朵。 拥着她进宿舍——女生宿舍为什么男生可以进???? 宿管阿姨不管吗???? 他红着眼睛站在宿舍楼下,想他们会做什么,鼻子酸得像个小姑娘。 他喜欢岑冬青,岑冬青,喜欢别人。 可是很快,他们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微微张开嘴,想,也许他们没做什么。 他像个变态一样尾随他们,看着岑冬青请她小男朋友吃肯德基。 原来赚钱,是为了养男人。 他以后再也不犯贱了。 池以恒躲在卧室里发呆,看着秒针往前走,心里想的是岑冬青为什么不喜欢池以恒。 他喜欢岑冬青,想抱她亲她,和她去吃肯德基,花多少钱都愿意。 他讨厌别的男生出现在岑冬青旁边。 他想绑架她,把她抓回房间里锁好,藏在被窝里。 用被子蒙住她,操她。 青春期的男生充满了荷尔蒙,他满脑子都是岑冬青。 他妈很担忧他,端着水果进来问他怎么了。 他没说话,臭着脸的样子成功地把他妈侯青冉女士逗笑了。 侯女士用水果签插了颗蓝莓递给他:“该不会又是因为你的小女朋友吧。” “吱嘎——” 是凳子擦过木地板的声音。 他有些紧张地坐直了身子:“什么小女朋友。” “就是上次你为她打架那个。”侯女士笑眯眯地看着他,“一打五那次,胳膊被人打骨裂了还不肯打石膏的那次。” 哦,刚认识岑冬青的时候,那帮畜生找她麻烦。 运气不好撞到了他。 “哎呀乖儿子,这么喜欢女朋友的话,会吃亏哦~” 根本就不是女朋友!!! 是别人的女朋友!!! 池以恒气得眼睛又红了:“我又没吃亏。” “嗯嗯刚转学就打架,你爸差点没把我骂死。”侯女士抚着心口,“帮你摆平了那帮小混混,你也不知道心疼妈妈。” 他妈妈侯青冉,从小被人宠着长大,他姥爷刚退休,退休前,他爸去见都要秘书约时间。 时代不一样了。 他爸敢在外面找小叁了。 他要快点长大,保护他妈。 年少的人成长需要一个契机,想要守护的人,想要追逐的心,想要变强拥有力量。 “我会好好学习的。” 他似乎在做一个承诺。 可他又是幼稚的,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我能和岑冬青做同桌吗。” 新学期他如愿以偿,看着岑冬青把东西搬到了他旁边。 他们的生活,变得交织起来。 看到她看了一眼冰糖葫芦又挪开的眼,叫她去跑腿买两根,她买来之后看了一眼说太酸了,让她吃掉。她吃东西的样子像小仓鼠,好想捏她的脸蛋。 给她从家里带水果牛奶,零食便当,看着小豆芽菜抽条一般长大,从瘦骨嶙峋变得健康有肉。 借口要补习功课,看着她认真讲题的样子忍不住愣神,晚上做梦又有了新素材,他想亲亲那张小嘴——挺下流的,他只敢穿宽松的裤子,不然真藏不住他那点龌龊心思。 只要他肯花钱,岑冬青就会呆在他身边,和谈恋爱也没什么区别嘛。 他感觉这个恋爱谈得还是挺甜的。 岑冬青的笑容变多了,肯定也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的吧。 她把头发留长了,等她长发及腰的时候,也许她忽然发现,她身边的自己也还不错。 也可以考虑嫁给他。 池以恒这样想着,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小情侣多甜啊。 岑海清:你们独生家庭可能不懂,我是他弟,你小舅子。 他这么帅岑冬青有没有在看他 暑假不想她回去找她那个小男朋友,好吧他承认他不想和她分开,他撺掇侯女士搞了暑假自习班,免费的,还包住。 怕她不来,他还邀请了陈逸。 陈逸是她喜欢的样子吧——优等生。 他又不是不行。 他以前学习很好的。 她说她想叫她的好朋友一起来,池以恒一口气堵在胸口——她该不会想把她男朋友叫来吧。 自以为在挖墙脚的池同学终于有了一点做小叁的愧疚感,把手机借给她,看她怎么拿刀子剜他的心。 她叫了两个女生过来。 池以恒松了口气。 忍不住对着空气打了一套拳。 再投个篮。 笑得有点傻。 他在脑海里幻想岑冬青穿着小裙子在他家里晃来晃去。 怎么不算娶回家了!!! 跟他回家了!!!! 陈逸看出来他喜欢岑冬青,找他单挑打篮球。 谁怕谁啊。 他穿了件超酷的死亡骑士T恤,挂着他最喜欢的一条爱即永恒的链子——西班牙一个艺术家的作品,他想岑冬青今天说不定会爱上他。 胯下运球,叁分投篮,抢板暴扣。 他这么帅岑冬青有没有在看他??? 岑冬青和她的小姐们坐在凉亭里吃西瓜,好像是在看这边。 肯定不是在看陈逸! 陈逸撞在他身上,他控着球,丝毫不退让地回视陈逸的目光。 “她不喜欢任何人,她只喜欢她自己。” 池以恒冷笑:“也可能只是不喜欢你。” 陈逸凶狠地盯着他:“你休想!” 想抢,没门! 男生都觉得自己是流川枫,池以恒眼里自己的篮球打得比陈逸好一万倍。 起跳,投篮,空心,篮球落地。 他告诉陈逸,他势在必得。 那天,岑冬青她们在二楼往下浇水。 他追着岑冬青下了楼,楼下没开灯,他想岑冬青会不会害怕。 被水迎面泼了个透心凉,他听到了岑冬青得逞的大笑,抓住了她的手腕儿:“岑冬青。” 听见她笑,他的嘴角就没放下。 握着她的手腕儿逼近她,把她逼到墙角。 天窗透下微弱的光,他看到了岑冬青明亮的眼睛,像小鹿一样。 撞在他心上,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口干舌燥嗓子哑,他咽了口口水,想亲她。 她好像意识到了他充满了侵略感的邪恶念头,又往后退了一小步,抵着冰冷的墙,无路可逃,任他宰割的样子。 池以恒的呼吸粗重,暴露了他野兽一样狰狞的欲望。 他低下头,又叫了她一声:“岑冬青?” 下面硬着往前顶,会不会戳到她。 池以恒紧张地绷紧小腹,他听到岑冬青应了一声。 这就是同意他亲她了吧。 不同意就强吻她。 他被这个疯狂的念头弄得很兴奋。 和他梦里一样。 岑冬青拼命挣扎,却挣扎不脱,用尽了力气也只能被他禁锢在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他的嘴唇很干,他的头更低了。 在极度上头的情况下,他把她拉过来,搂住了她的腰。 “你们在哪儿?” 门外传来一声呼喊,岑冬青好像惊醒了一样推开他,紧张地探头往外看。 有人找过来了。 他下面还硬得厉害,刚才想亲她紧张地没反应过来,被她推开之后冷静在一瞬间占据了上风——不然他可能会捂住岑冬青的嘴把她按在墙上亲她耳朵,脖子—— 他闭上眼,驱散脑子里疯狂肆虐的欲望—— 他妈的,好辣 岑冬青把水瓢递给他,他下意识地接过来。 岑冬青撒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快来人啊!这里有一个!!!” 他拿着水瓢,被气笑了。 她好可爱啊。 好喜欢。 他叫了她一声:“岑冬青!” 紧接着陈逸和另一个男生冲进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陈逸兜头浇过来,他被淋成了落汤鸡。 他咬了咬牙,追着岑冬青往外跑。 谁要和那群毛小子玩幼稚的打水仗游戏? 他要去找岑冬青—— 他的心跳得好快。 外面的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他很快追上了岑冬青。 小兔子跑得好快,他看着岑冬青的背影心里冒火,烧得眼睛发红。 紧接着岑冬青摔进了泳池里,他心跳漏了一拍,听见她的尖叫,耳膜鼓动。 没来得及想什么,他跳进去抱住了岑冬青,把她托出水面。 他长得高,站在泳池里稳稳的。 岑冬青坐在他胳膊上,害怕地抱住了他。 她身上好软。 明明泳池的水很凉,但他心头的火烧得整个人都快熟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红不红,但是他感觉自己在喷热气。 “你没事吧。” 现实中遭遇了比梦境还刺激的场景,才知道做梦都只是望梅止渴。 岑冬青在他怀里,他现在就想把他罪恶的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去,摸她的身子。 想握着她的后颈把她压向自己,亲她的嘴唇,把她揉进身体里。 他脑子乱乱的,耳鸣不知道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把人抱在了泳池边。 目光没管住,溜去她腿缝间,她的腿夹得很紧。 好想给她分开,挤进去。 好想趁人之危。 好想操她。 他胳膊一撑上了岸,抽过浴巾把她包好。 又装作无声发生地用浴巾把自己腰下围好。 小池以恒很急切地耸立,把裤子撑起了一个很明显的凸起。 还好她没注意到。 她身上湿透了。 池以恒眼前不停地闪回他刚才看到的画面,粉色的。 她内衣是粉色的。 下面是黑色的。 好想给她扒了。 他果然是个坏人。 是人渣畜牲臭流氓。 她还没成年。 亲一下呢?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把人拉回自己卧室了。 不想让别人看见她,他下意识的占有欲让他把人带回了自己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他去衣帽间里拿了件自己的T恤扔给她,看似很淡定,其实很紧张,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指了指卧室的洗手间。 她从视线里消失,浴室里的水声响起。 他松了口气,目光垂下来,看到自己顶着浴巾的小兄弟。 走火入魔一样把手伸进去,听着水声,机械地动作。 隔着一扇门。 他喜欢的女孩子在他的卧室里洗澡。 他脑子很乱很脏地想,假如他拧开门走进去,她会不会尖叫。 他会“嘘”,叫她别出声。 给她钱行不行。 岑冬青只喜欢钱。 如果他给足够多的钱,她会不会放弃她的小男友——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加快了撸动的速度——不放弃也行,他可以为爱当叁。 先得到她的身子,再得到她的心。 想办法让她小男友发现,岑冬青和他睡了。给他钱让他离开。 不行。 万一那个男的打她怎么办。 他皱着眉想,这样对岑冬青的名声不好。 他不能如此无耻。 可他却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臆想她。 好像他见不得光的,渴望却怕失去的,密密麻麻爬满心底的暗恋。 他的呼吸低沉,欲望逐渐消退,他不敢直视他内心的阴暗,他得承认,他像个不怀好意的魔鬼一样,觊觎着里面那个鲜花般纯洁烂漫的女孩子。 他想进去,强占她撕碎她玷污她拥有她。 他不是个好人。 门被拧开了,动作戛然而止。 他紧张地僵硬地石化在那里。 岑冬青会看不起他吗,会嘲笑他吗。 她会不会觉得他恶心。 半晌没有动静,他看到她穿着他的T恤,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眼睛没在看他。 她头发还滴着水,水滴在T恤上,洇湿了一块。 T恤是黑色的。 下面露出她两条白嫩嫩的腿。 他感觉鼻子里有热流涌下,裤裆里有东西在迸发。 他妈的。 好辣。 为什么学校不断电? 高二那年月全食,他打算和岑冬青表白。 岑冬青不愿意陪他去,但他出了翘课费,她便勉强答应了。 岑冬青这点最好,只要他肯定花钱,就能买到岑冬青的时间。 岑冬青会抱着他的衣服站在球场边看他打篮球——池以恒吹了声口哨,喜滋滋地想,这和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他能理解岑冬青不愿意陪他看日全食,岑冬青怕黑。 所以岑冬青总是在物理课关灯做实验的时候还怕地抓住他的手,她手太软了,池以恒每次都要注意自己的坐姿——他硬得太明显了,他不想被岑冬青发现。 岑冬青怕得发抖,他偷偷包住她的手——和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她那个小男朋友这样牵过她的手吗? 她还不是会给他牵手? 他太喜欢物理课了,央求侯女士贿赂物理老师把实验课加了又加。 他甚至幻想过关灯的时候—— 池以恒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你不怕黑了?” 她为什么没有牵住他的手,是因为路灯太亮了吗。 该死的—— 为什么学校不断电? “怕啊,这不是有路灯吗。” 池以恒看了一眼远处的路灯,假如他现在有特异功能,他会用镭射眼,把那个该死的路灯炸了。 他有些郁闷地咬碎嘴里的糖果,岑冬青拉住了他的衣摆:“这样看那个路灯的影子很吓人。” 嘴唇不可抑制地上扬,他伸出手,掌心朝上:“借你。” 牵手了牵手了牵手了。 岑冬青握住了他的手,害怕地靠近了他。 她的小手冻得冰凉,池以恒在短暂的上头之后,有些后悔骗她出来挨冻了。 脱下外套丢给她。 “好热啊,你穿吧。” 她穿上他的衣服,衣摆垂在大腿中。 他又想起了夏天在他的卧室,她露出了那两条腿。 鼻子有些湿,他不自在地偏了偏头,不会流鼻血了吧。 池以恒不争气的东西又顶了起来。 他牵住了岑冬青的手,清了清嗓子,给岑冬青讲他准备好的笑话。 岑冬青很捧场地笑了,他知道大概是因为他的钱在起作用,她其实并不喜欢陪他翘课出来浪费时间,她想在温暖的教室里学习。 但他是任性的,他想在那天留住她,把她禁锢在身边。 她在看月全食,他在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看她。 后来看得太专注了,几乎把头偏了过来。 但她没发现。 她的世界里,池以恒是她的同桌,雇主,但不是她喜欢的人。 她喜欢那种学习好的优等生。 池以恒想,他也可以成为她喜欢的那种人。 只要他努力一点,也许岑冬青也会喜欢上他。 那个时候,岑冬青会心甘情愿和他待在一起。 他有点想强制她 高叁时,他的名字,已经可以经常排在她旁边了。 他喜欢她去看榜,因为她也许会留意到他的名字。 他们的名字那样写在一起,看上去般配极了。 他成为了她喜欢的那种好学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努力的,他需要之前落下的所有知识,他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那年元旦晚会,他拉了小提琴。 侯女士抱怨他熬到半夜刷题的同时,竟然还要早起练琴,十分扰民。 学小提琴是小学的事了,但还好有底子在,他练那首曲子也没花太多时间。 那天岑冬青穿了件白色的毛衣,和他穿的是同款。 他说家里人买错了尺码退不了,她就傻傻地信了。 其实是情侣装。 他想站在聚光灯下给她拉琴,在舞台中央,她的目光会落在他身上。 他想,等高考结束,他要对岑冬青表白。 如果岑冬青答应他——他的心跳很快,耳朵滚烫地想,他就亲她,把她带回家订婚。 如果岑冬青不答应他——反正他要跟她去一个学校,他可以慢慢来。 在学校旁边买房子,花钱请她做饭,和她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让她挑一个房间住。 如果她不喜欢做饭,找一个她喜欢的阿姨做饭给她吃,她很贪吃的,想拴住她的人,先拴住她的胃。 给她买很多东西,滋养她的灵魂,让她再也看不上比他穷的人。 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的身材,引诱她,如果她不被引诱—— 他有点想强制她。 假装喝多了,对她为所欲为—— 会被讨厌吧。 他有些心烦意乱地想,他想得到岑冬青的爱,得到她的心,而不是被她厌恶,变成她的噩梦。 于是他只能按下自己阴暗龌龊的念头,假装她喜欢的那种品学兼优善良正直的好学生,表演温和友善给她看。 期末考之后的颁奖礼,他站在她旁边跟她合影。 她是那么优秀,每次都是第一名。 他看着她的笑容,心想他这辈子都喜欢岑冬青,只喜欢岑冬青。 她太美好了,好像他心里只有岑冬青。 闪光灯啪地爆闪,他已经想到了之后他们拍结婚照的样子。 高叁过年回家,他和岑冬青分开了。 度日如年。 除夕那天,他终于忍不住给岑冬青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他心跳得很快,扑通扑通地震耳欲聋。 “新年快乐。” 他的嗓子哑得好像不是自己的。 好想贴在她耳边说,嘴唇不小心碰到她的耳朵,他想岑冬青想得有些疯魔了。 她那边很热闹,池以恒忍不住想去找她,他能去她家拜访吗,能和她一起过年吗。 岑冬青不太愿意搭理他,问他打电话只是说这个吗。 他早就编好了理由:“帮我把英语作业写了。” 他报出了让岑冬青满意的价码,岑冬青听上去挺开心的。 他想明天再打电话,说他数学作业也不想写了。 他可以找两道题,让岑冬青给他讲。 他想多听岑冬青说几句话。 作者有话说: 怎么不是双向暗恋呢。 好不容易登陆上来了大写特写。 岑冬青不愿意跟他走 年初叁那天,他给岑冬青打电话。 准备了一大堆话想给她说,可她接电话“喂”了一声,那些话便卡住了。 岑冬青哭了。 “家里出了点事。” 他听见她压在嗓子里的哭腔,拿起车钥匙下楼往外走,侯女士叫了他一声,问他回家吃饭吗。 他捂着手机话筒低声回了句:“不回来。” 钻进车里急匆匆地去找她。 路上下了好大的雪,车不好开,他心里急,开得有点快。 等看到她的时候,心忽然就落回了胸腔里。 他朝她走过去,看着她冻得通红的小脸,鼻腔酸涩地解了围巾缠在她脖子上,捏了捏她冻得僵硬的耳朵:“怎么没戴帽子。” 她像只被抛弃的小兽,眼泪汪汪地和他说,她叫岑冬青,是因为她弟弟叫岑海清,海清河晏,是弟弟过百岁那天,请村里的老人给取的名。 弟弟出生后她才有了名字,为了和她弟弟呼应,她叫冬青——北方一种最常见的绿化植物。 那年她叁岁了,叁岁之前,她叫盼盼。 盼着有个弟弟。 长大后,他们还叫她盼盼。 盼着她弟弟出人头地。 只有奶奶会叫她妮儿,妮儿,和她弟弟没关系的,妮儿。 “我奶奶死了。”她哭着说。 她哭着给他说,她奶奶对她很好的,很疼她的。 在那些没有零花钱的日子里,只有奶奶会偷偷塞给她五毛一块。 在大家都围着弟弟的时候,只有奶奶会给她做衣服煮饭。 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心疼得要死,好像被攥在一起狠狠拧着搅动,他想和她说,以后他会好好对她,她想要的一切,他都会拼尽全力地捧到她跟前。 想抱住她告诉她,以后可以依靠他,他真的会对她好一辈子,永远不会离开她。 他摸了摸她的头,克制地没有去抱她,心疼地捧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 他们离得那样近,她就在他的掌心里。 他想亲亲她,虽然好像趁人之危很不道德,但他真的只是想亲亲她,安慰她。 她看上去太可怜了。 要把他的心哭碎了。 “别哭了。” 他低下头,岑冬青用力撞过来,拒绝了他的靠近。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想把他杀了的样子,悲愤交加地看着他,好像在说,他这个变态竟然想趁机占她便宜。 “······” 他揉了揉鼻子,他没想怎样。 他难道就不能—— 他心理冒出了一股火儿,他是狗吗,他巴巴地跑过来安慰她,他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真没想怎么样她,他以为她是愿意的才会去亲她——她刚才看上去是愿意的啊!!! 一副想要被他亲吻安慰的样子,都是他自作多情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打算掐着她的脸蛋强吻她,岑冬青往后退了叁步。 池以恒便停在那儿没再走,他是狗。 池以恒心里叹了口气,他和岑冬青较什么劲儿,岑冬青不喜欢他,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巧克力。 岑冬青很喜欢吃巧克力,他口袋里总是带着,习惯了。 他伸出手,岑冬青没经受住巧克力的诱惑——又原谅了他的唐突。 他自嘲地笑笑,盼盼,他盼星星盼月亮念着的人。 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她也不喜欢他。 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看上去很饿,池以恒怀疑她没吃饭,问她这附近哪里有饭店。 她说村里没什么饭店,大家都在家里吃饭。 只有镇东头有一个酒楼,专门做婚宴的。 酒楼没开门,他想带岑冬青去镇上吃,岑冬青不愿意。 他便打消了把岑冬青带回市里的念头。 岑冬青不愿意跟他走。 她那个很能搞事的舍友 他把岑冬青带到车里,拿水杯给她喝水。 水杯是他平时用的,他想给她喝。 岑冬青没嫌弃他,看上去很渴了,仰头喝了大半杯。 他在车里找到了一些零食,还好因为她爱吃零食,他经常买。 “真的不跟我走吗。” 他不死心又问了一次。 岑冬青摇了摇头,和他说丧事还没办完。 他把岑冬青送到村头,他准备的压岁钱已经塞给她了,但还是觉得不够,把钱包里的现金都给了她。 想把一切都给她,换她笑一下。 她揣进兜里,勉强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夕阳的余晖落下来,刚下过的雪被踩出了两行脚印。 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开学后,他再次见到岑冬青。 问她想去哪所学校,她说北京的那所。 池以恒点头说好啊,把这个当成了约定。 他会和岑冬青一起考上北京那所家喻户晓的大学,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然后他们会在一起。 那天,班主任老师在教室里给他们放歌,教他们唱《我相信》。 她唱得很好听。 池以恒看着她想,他相信他们会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高叁下学期走了很多人,因为是教育大省,好多高考移民。 侯女士说他的学籍不在这里,家里早就安排好了让他出国读书。 他不想去,他高考也能考上岑冬青想去的那所大学。 侯女士便想办法把他的学籍转了过来。 岑冬青的运气似乎不太好。 有天岑冬青发呆,池以恒问她想什么呢。 “林雪红没来上早自习,我要不要回宿舍看看她。” 他手背贴在她额头上:“你没发烧吧。” 她一副懵懵的样子,小鹿眼睛看着他。 “你和她关系很好吗?” 林雪红,不就是她那个很能搞事的舍友。 “·······” 岑冬青是个别人欺负她,她还能和人做朋友的笨蛋:“她昨天给我分橘子吃了呢。” “分橘子吃就能欺负你了。” 运气不好是因为她没有原则,总是幻想和不值得的人做朋友。 “你别管!” 她有些没好气地瞪了池以恒一眼,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路噔噔噔跑下楼,去找她那个好舍友。 池以恒有些没好气地想,他给岑冬青那么吃的,岑冬青都没给他欺负一下。 可她到了上课时间没回来,池以恒的心又提起来了。 她那个舍友很能搞事,该不会欺负她吧。 老师已经走到门口了,岑冬青半天才接电话,一听就是哭了。 他心重重一跳:“怎么了?” “林雪红跳楼了······怎么办······” “你没事吧。”他紧张地站起来。 “我没事······林雪红会不会死了·······” “你在宿舍对吧,我现在过来,你别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一开门,看到林雪红站在窗台上,她什么都没说就跳下去了,我没来得及拉她······怎么办·······都是我的错······” 他其实没太理解岑冬青在说什么,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只能捕捉到最重要的信息,跳楼的不是岑冬青,她没事········ “不是你的错,你没做错什么,不要胡思乱想,离窗边远点,我过来了。” 他推开桌子往外跑,被老师拉住,用最后一点理智告诉他们通知班主任和报警,甩开老师拉着他的手,一路狂奔到宿舍。 跑上五楼,看到她一个人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墙边,他的焦急在一瞬间得到归处。 她看上去快碎了,池以恒控制着喘息,镇定如常地走过去,蹲下身子问她还好吗。 她哭着摇头。 “不是你的错。” 猪脑袋 “救护车在过来路上了,我先扶你去医务室看看。”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昨天没有原谅她,所以她才会想不开。” “······” 猪脑袋。 池以恒是真见不得他用心养的小猪崽为别的不重要的人掉眼泪。 “岑冬青,她是恋爱脑,但她不是傻子。你以为你对她来说很重要吗。” 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笨蛋猪崽。 “是因为王强劈腿了。” “劈腿是什么意思?” “······脚踏两只船。” 岑冬青有些懵,呆了一会儿:“你怎么知道的。” “总之和你没关系。”池以恒有些无奈地递纸巾给她,“相信我好吗?” 岑冬青接过来擦了鼻涕,他把岑冬青从地上拉起来,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了。 “哪个是你的床?” 她指了指她的床,池以恒把她扶过去坐好。 她尖叫了一声,抓紧了池以恒的衣服。 池以恒才看到对面林雪红的床上,一把刀,和一大片血迹。 他侧身挡住了岑冬青的视线,把人掩在怀里:“别怕。” 外面凌乱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有人在叫岑冬青的名字。 岑冬青松开了他的衣服,他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保持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班主任冲进来,后面跟着几个同学。 他们乱哄哄地对着岑冬青发问,池以恒皱了皱眉,拦住了他们。 “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岑冬青看上去被吓得不起。 “你的水杯在哪里。” 那天兵荒马乱,他陪岑冬青去医务室做了检查,还有警察的问话,提前打过了招呼,说到底,林雪红跳楼这件事和岑冬青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运气不太好撞见现场的旁观者。 老师让她回家去休息两天,她没回去,下午便回到了教室里上课。 班主任开了个会,说林雪红跳楼是因为早恋想自杀,跳楼之前已经在床上割过腕儿。 班主任最后把话题落脚在不要早恋上面。 得看和谁恋吧。 池以恒对此并不认同。 他看见过王强和别的女生从储藏室里出来,这种劈腿的垃圾,早恋晚恋都是BE,和时间没什么关系。 但岑冬青显然听进去了。 池以恒想,她和她那个小男朋友分手了没。 她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心。 看来没听进去。 希望她那个小男朋友,不要太渣。 要是欺负了她—— 他气得有些牙痒,他巴巴念着得不到的人,别人怎么可以不珍惜? 高叁下学期的节奏很快。 走出考场那天,池以恒在心里演算了至少五个表白方案。 最终选了一个黄道吉日,请了全班同学去他家BBQ。 是她去过的那个别墅,他提前准备了蛋糕,钻戒,玫瑰花。 那天岑冬青有些兴奋,他们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我是K!我要问A一个问题,说出在场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池以恒翻开手里的牌,在众人的起哄里坐直了身子。 谁不好奇万众瞩目的大少爷喜欢谁呢! 他清了清嗓子,转头看着岑冬青。 认真又虔诚地, “岑冬青,我喜欢你。” “哇哦——”果然是岑冬青!!! 同学们尖叫鼓掌,起哄让他们亲一个。 岑冬青仰起头,笑嘻嘻地看着他,一副他怎么亲她,她都不会生气的样子。 “你喜欢我吗。” 他紧张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我喜欢一个人,很久了······” 他的心猛地坠下去,周围的人也尴尬地安静下来。 池以恒的呼吸是铁锈味的,他早就知道岑冬青有一个男朋友,不是吗。 那场聚会就那么凉掉了,识趣的同学渐渐起身告辞,留下他和岑冬青,还有满室狼藉。 岑冬青看出来他不高兴,掰着他的脸,似乎想看清楚他是谁。 他的心是麻木的,口袋里的戒指盒硌得他想发疯。 想操她。 岑冬青,祝你幸福 她是这么柔软好欺负。 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她,掰开她刺穿她,打下他的印记,叫她这辈子都只能属于他。 可他妈的他真不想岑冬青觉得他恶心。 他是喜欢她,喜欢得发疯,那些阴暗的念头从他心底里爬出来,他怀疑自己的面目十分扭曲可憎,因为他的目光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可她喝多了,抱着他的腰,迷迷糊糊地叫他大少爷。 他又咽下去了。 不死心地问她:“不喜欢他行吗。” 岑冬青看上去有些委屈地摇头:“不行,很喜欢的······” 他的目光转向别的地方,继而箍住了她的腰:“不喜欢他,多少钱都行。” 她不是最最最最喜欢钱吗,他可以给她很多钱,总不可能她喜欢她那个小男朋友,比喜欢钱还要多吧。 “不要钱······”她嘟囔着,“不要钱······还是喜欢他。” 还真是有比喜欢钱还要喜欢的人。 池以恒咬着牙,抵着她的额头,恨不得把她生拆了:“非他不可?” 老子他妈的给你做小叁。 他脑子里飘过这么一句话,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把自己杀了。 气得直抖。 她软软地,倔强地,坚定地拒绝了:“就要他·······喜欢他·······很喜欢·······” 能被她活活气死! 池以恒心突突地跳,他离她那么近,她就在他怀里,呼吸相闻的地方,和他说,她有多么喜欢别人。 他哑着嗓子,好像阿鼻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很不值钱地低声求她:“给我一次机会呢?” “考虑考虑我?” “我也喜欢你,岑冬青·······”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你可以不那么快分手,等你想分手的时候,你先考虑我,我可以等你,等你想分手······” 他语无伦次地乞求,推开茶几半跪在她面前,掏出戒指,捧着她的手:“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好,我知道我不应该挖人墙角做这种事,但是我真的喜欢你,岑冬青,等你想分手······” 他低头亲吻她的手背,眼泪掉在她的手上,乞求她的一丝丝松口。 她懵懵地看着他,一副被他吓傻了的样子,愣愣地张着嘴:“啊?” 岑冬青喝多了,她喜欢池以恒,池以恒叫她不要喜欢,可她很喜欢,池以恒叫她分手······ 为什么还没在一起就要分手? 她想在一起就不分手了。 她瘪了瘪嘴:“可是我不想分手·······” 池以恒好像被人当胸踹了一脚,捂着胸口吸气,岑冬青不喜欢他,他跪在那里,跪了好久,久到岑冬青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看着她的睡颜,想他自作多情这么久,对她来说,都只是折磨吧。 腿是麻的,心灰意冷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他以为自己可以很潇洒地说:“岑冬青,祝你幸福。” 可是他又忍不住嘲讽自己,明明他想的是岑冬青的幸福只有他能给。 岑冬青只能是他的。